很拙劣的謊言,閑適的神情卻讓醫生心下又猶疑起來。真的只是一問?
直到折騰到后半夜,姬菱拿著毫無異常的檢查報告和一盒輔助藥,走出了急診部大門。
公路上流淌著后半夜靜謐的空氣,間或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鳴笛,車輛飛馳而過帶起氣流的悶音。身后是急診部微弱的燈光和人聲。
姬菱邁進一輛出租車,借還未遠離的醫院路燈燈光,將手中的藥盒一翻。
一行不小的字排得齊齊整整:主治老年癡呆。
姬菱:……
疏淡的面容僵硬了一瞬,姬菱伸手將藥盒塞入寬大的駝色風衣口袋。
她確信自己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素質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怎么解釋幻聽的聽覺和那一首幻聽的詩呢?
更令人悚然的是,如果不是幻聽呢?
姬菱的手指停留在某度回答的頁面上。
下車,刷卡進酒店,上電梯,走入長廊。
快而大的步履帶起衣角一陣翩飛。姬菱抬腳,停在6405房間門口。
這是她隔壁的房間。紀初的房間。
不算客氣的門鈴聲驚醒了淺眠的紀初。
小少年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時間,四點半,罵罵咧咧地下床趿拉一雙拖鞋去開了門。
然后——
“菱、菱哥?”一頭亂發下的紀初瞪大杏眼。
姬菱不打算多費口舌,單刀直入道:“今天晚上大概九點左右,你在打王者,成績是0-8,為此你把對方一個叫“美女只玩瑤”的輔助從國罵罵到法克魷。”
“打完之后你扔下手機開始給你媽打電話,報道一切都好,并吹噓了你的初賽成績。”
“最后你開了一瓶汽水,倒在茶柜上的highball里,放杯子的聲音很重。”
她要驗證自己今晚突然放大的聽力到底是不是幻聽。
紀初呆愣愣地跟她大眼瞪小眼,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啊,啊是這樣沒錯。但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你真的很吵。”三言兩語解釋不通。姬菱簡潔道,一個轉身就打算一走了之。
紀初愣神,無意識呢喃道:“可酒店明明采用的是三層隔音啊……”
就算姬菱和他只有一墻之隔,那也是加厚隔音墻,怎么可能聽得見?
姬菱腳步一頓,忽地轉身道:“差點忘了。”
拿出插在風衣兜里的右手,她一個揚臂把手中的東西拋給眼前人。
剛從睡夢中被拉出,紀初的意識還有點跟不上,只條件反射地接住姬菱的拋擲物。
小少年呆愣愣盯著一頭雞窩一樣的碎發,身上的睡衣還是史努比的,皺巴巴地貼在他勻稱的軀殼上。
遲鈍地低頭看一眼手間的東西,扁扁方方的藥盒。姬菱磁性又清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抱歉打擾你,送你樣小東西。”
紀初還在努力消化姬菱話語的含義,擾人清夢的肇事者卻已利落地關門離去。
來得莫名,走得也莫名,只留下呆愣愣的紀初呆愣愣地發呆。
不過管他呢,繼續睡覺才是王道。紀初混沌地點點頭,手中的藥盒隨手一丟,兀自便往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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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姬菱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說是吵醒,實則并不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