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全神自己,則自我獻祭,將組成肉身的精神質當作招引能量的引子,最終將這些能量變成一塊浮島,時刻守衛在原大陸‘鴻野’周圍。史稱‘神之獻祭’。”
“祂成了所有鴻靈的眼睛,成為了文明的前哨和方舟,是走過千萬年的守夜人。”
“而祂的靈魂散佚在不見光的宇宙,成為了羊皮卷軸上永恒的傳說。”
男孩子指著羊皮卷軸,逐字逐句給姬菱講述著那個關于全神的古老故事。
真是奇怪,分明是暴躁易怒的火爆脾氣,男孩卻有著細嫩如蔥節一般干凈的手指。晶晶瑩瑩,指尖仿佛能透出細碎的光。
語畢,他跳下沙發。一邊在房間中不安的來回踱步,一邊自以為隱秘地抬頭偷覷姬菱:“但這只是主流說法。”
姬菱挑眉,心下隱隱有了猜測。
主流說法,當然就是安撫人心的說法,是大眾喜聞樂見的說法;
那么不主流的說法,自然就是……
“全神并沒有死亡,而是被加害。出于某種原因,遺物仍被保留下來。”
姬菱從思緒中拔出身來,便驀地對上了小男孩驚異的眼。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發覺,自己竟然把心下的猜測說出來了。
懊惱轉瞬即逝,姬菱不得不對付起眼前的情況:小男孩激動得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雙眼近乎淚眼婆娑,對她結結巴巴道:
“你、你想起來了?”
“元老院因你的突然回歸而不滿,忌憚你在永冬后重新掌權,所以在你建造浮島的過程中將你囚禁在寂城之下,這些你都想起來了?!”
“……”姬菱狀似無意地碰了碰他的袖口,小男孩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手也跟著放了下來。
姬菱撫上自己被握住的手背,斂眼遮住眼中的情緒:“猜測而已。”
小男孩這么著急地找上自己,又對寂城的情況閃爍其詞。
不難猜到,寂城就是那座全神化為的方舟浮島,掩蓋著關于永冬長寂和神之獻祭的秘密。
小男孩的表情果然一下子垮了下來,卻又很快不死心地追問:“一點也不記得了?那……那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飛焰龕相遇,你契約了我,還給我起了名字……”
說到這里,小男孩忽地紅了臉,有些羞惱道:“‘靈’的契約,可是永恒的。我們‘靈’作為種群延續,記憶和生命,都在一個個短暫個體的堆疊中形成無限而永恒的卷軸。”
“只要契主不死,我便永遠是你……永遠的靈。”
“你、你怎么這么冷淡,”小男孩見姬菱一副垂頭斂眼的表情,晦暗的神色里看不清思緒,又是焦急,又是煩躁,“你對這些,難道全無感覺嗎?”
姬菱眼神微動,并不答話,而是淡淡岔開了話題:“祂當時,給你起了什么名字?”
聽到姬菱的問話,男孩又重新換上一副靦腆又興奮的表情。
盡管她還什么也想不起來,但,她開始關心起他的名字了!
她一定是接納他了吧?
男孩扭捏的聲音中隱隱壓抑著雀躍:“你,你當時仔仔細細打量了我好幾遍,又問了我的家鄉,我的愛好,問了我好多好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