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殿中,以司陣真人為首的長老堅持要開啟護山大陣,另一隊則說不可打草驚蛇,先捉住魔族再論其他。
門派高層察覺到異變追出去時,那魔族早已踏虛空離開。這簡直是明晃晃的羞辱。
“門中弟子才是一派基礎,不先護住他們,豈不是舍本逐末!”
“在沒有定論之前,先自亂陣腳開啟大陣,恐會落入圈套。”有長老隨后說道。
“哼,我看這大陣也該換了,魔族侵入進來殘害我派弟子,陣法竟沒有半點反應。”
殿內爭論不休,無人注意到楚清然踏入殿內。掌門對他微微點頭,淡淡說道:“好了,諸位莫要急著爭出個是非,眼下魔族余孽已逃走,妥善安排今后計劃才是最重要的。”
簡而言之,就是要開始處理爛攤子了,問責的事情容后再議。
“清然,你將情況詳細說來。”
“是。”
楚清然將問己峰上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當講到魔種現世時,在場之人無不色變。
“當真確定是魔種?”一位綰著牛心發攥的長老問道。
“千真萬確,陶三娘前輩也在當場。”楚清然回道。
說起陶三娘,她并非是門中弟子,而是五百年前跟隨樂應真人去守衛鎮魔關的散修,奉其為主。樂應真人不敵魔族,一桿紅纓長槍折在關口,陶三娘亦身負重傷,歸來時只帶回了主人的法寶和衣物。玄樞派念其忠勇,破例照門中弟子規格為她發放修煉資源,留她在點星峰上住。
靈木修道本就困難,再加上舊傷影響,陶三娘如今仍是筑基圓滿修為,但較她更晚進入玄樞的弟子都要尊她一聲前輩,只因她除魔衛道,立下過戰功。
“既然她親自確認過,那便是了,”掌門下了定論,“即刻起,排查門中所有弟子及靈木靈獸,檢驗有無魔種入體。”
“掌門真君,查出來后要如何處置?”
掌門思忖片刻,道:“先安頓在長荊峰。魔種的消息莫要外泄,與其余五派商談過后,再行處置。”
“處置”二字一出,就知道這些弟子的下場不會太好了。
有善世峰的真人心生不忍,“待魔種拔出,為他們尋個去處吧,到底是教導過的弟子。“
“不可,昌谷真人心善我們能理解,但被魔種寄生過的修道者是什么樣子,你也該是清楚的。”旁人回道。
“這……唉。”
她如何不知曉,沾染魔種者道心受損,經脈丹田至少要毀七分。最危險的是,在人體內潛伏的魔種以血肉為養分,生長成熟后會分裂出更多魔種,尋找下一個宿主。
萬年來,魔種多次現世,為禍世間。總會有袒護他人隱瞞實情者,使得更多人受侵害,因此各界對于魔種宿主的搜查處置都十分嚴厲。
昌谷真人想了想,又提議說:“不如讓受害弟子去點星峰,再試一試那殘本,興許還有救。”
“待他們學會功法,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更何況那是從魔門帶出來的東西,難以理解真義。”宋真人反駁。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總不能看著弟子們送死!”有人生了怒氣。
大殿內又開始辯論,掌門真君聽著其他人的意見,心中想的卻是旁的事。
能無聲無息潛入山門的,必定不是蠻魔,或許是修為高深的上魔。如果其余各派中也有魔種出現,那就意味著,亂世將至。
五百年前,點星、伏魔二峰弟子及長老前往東南極地,鎮守百年。點星一脈因功法克制魔族而被針對,歸來者十不存一,這些存活者里大多數都傷重不治身亡,只有三位長老尚且在世,可以說道法離斷絕傳承不遠了。
楚清然修煉的是伏魔峰道法,鬼目龍骨經使修習者能準確感知魔氣,因此他才派了當時只有筑基圓滿修為的楚清然帶隊,招收弟子。據他當時的報告,百余名弟子里,五人是身有明顯魔氣的,其中以那個叫瑯書的妖族孩子最為強烈。
現在看來,應當是此次魔族潛入進來,以魔氣誘發了弟子身上的魔種。
要說是意圖擾亂清修,傳播魔種,也說不過去。那潛入的魔族動作太過張揚,顯得刻意,好似故意要讓他們發現蹊蹺,提醒玄門防備起來。
詭計重重,陰云連綿,這片福地的平穩日子或許要到頭了。
殿內爭論聲漸小,眾人都等著掌門的決斷,他沉著道:“加固陣法,各峰主將丹藥、法器、符箓等一應必備之物都準備起來。另,速速去信聯絡晴霄派、崇崖劍閣、龍君廟、丹嶂門、幻人樓五派,暫時不要驚動廣途會和玉壺其他中小型門派。”
廣途會是散修建立起來的盟會。散修人多,且大多行事沒有準則,此時不宜過早將魔族有可能來襲的情況告知散修和小門派弟子,免得引起資源緊缺和不必要的爭斗猜忌,因此掌門下令封鎖消息。
諸位真人應下,退出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