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書明白,演繹的是轉化魔氣之法。
幻影散去,祖師再度牽起她的手,從指尖抽出三滴水珠。神魂無形,亦不會真的出血,這是在用她的神魂模擬現實中的術法。
瑯書任虛影提著自己手臂,認真觀察血珠如何運轉。
那淡色珠子升降有律,暗合天道,將她引入玄妙之境。
待她從這天人合一的境界里醒來,眼前又變回了她所在的房間。
演道帶來的震撼難以言說,她平復心神,依照此法運轉指尖血滴,體內困擾已久的魔氣果然乖乖被牽引而出,在血氣的誘惑下沉寂了躁動之意,化回靈氣。
小心地驅使這縷靈氣進入掌心,和從外界吸收的靈氣并無本質上的差別,甚至經過這番轉化后,顯得更精純一些。吸入體內,隱隱有坤腹通泰之感。
“嘶……好疼。”
轉化而來的,不如自然吸收的靈氣溫和,本就未修復完全的經脈無法容納它。瑯書甩甩手,欲將那縷靈氣揮散,想想還是咬著牙繼續將靈氣化為己用。
只是一小縷靈氣,就讓她疼得好似在刀山上滾,連最基礎的凝神都做不到,好幾次都在心中生了放棄的念頭,又被自己打消掉。
她現在能理解,師叔為何說這種修煉方法難以堅持下去了。難怪只有筑基弟子才能入各峰修習道法,要是沒有足夠強大的神魂和身體素質,多半承受不住古心經。
自古以來只有魔氣吞噬靈氣,卻少有像這樣點化魔氣的功法。唯一的缺點就是消耗血氣過多,容易在消化掉魔氣后變得虛弱,看來只有在危急時刻才用得上這轉化的功法。
她想起在玉石空間里見到的體內封印,運轉靈氣進入心脈。靈氣循環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只是放任魔氣侵入心脈后,仍會產生排斥和劇痛。
那層神秘封印對修煉沒有任何影響,金光充滿正氣,不是邪魔之物,否則她還得在修煉之余擔心封印損毀心脈。
若是真人為她設下的,起碼也會告知她。不是師門也不是魔族,那這封印到底源于何處呢。
本以為已經逃離陰謀的漩渦,誰知謎團越來越多。不論如何,唯有實力足夠強大,才能在危機中保全自己,這道理她已十分明白。
在玉石空間用神魂修習了一個時辰的道法,瑯書也有些疲倦,只想大睡一覺,忽見那小鍋里的湯菜還熱著。
心中詫異,歪頭去瞧,鍋底下正燃著經久不息的小束靈火。
楚師叔這是擔心她修煉醒來后沒有熱湯喝,瑯書抿了抿嘴唇,鼻子涌上一點酸澀。
她拿起小勺,慢慢地喝光小碗里的熱湯。窗子里飛進一只紙鶴,瑯書以為是誰的惡作劇,鋪平展開后,只有短短幾句話:
“去歲共飲珠髓酒,今秋霞觴對何人。
惟愿安好。
盼歸。”
第一句像是姒滄晚的筆跡,后面兩句是莫忘山和何翩翩的。鶴翼里夾著朵燭州特產的鴉尾青,干花保存得鮮艷完整,能看出其主人對它的愛惜。
長荊峰遠在七大主峰之外,執法使又封鎖了消息,想也知道是秦施宜那個歪腦筋層出不窮的家伙尋到地方,將紙鶴送過來的。
被魔種毀了經脈與前途,關在七大峰之外的長荊峰上不得踏出房門半步,不能再和姒弄秋她們一同習武學道。明明得知這些時都能安然處之,心無悲恐,見了一碗湯一張紙,卻反而心亂起來,靜若冰湖的心境再難維持。
寂靜無聲處,兩滴淚灑在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