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初眠放開自己的衣袖,衍不帶絲毫猶豫的走開,卻不想聽到身后低低的抽泣聲。
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將斗篷的帽子拉的更低,轉過身來。
初眠正無助的站在原地,金豆豆不停的往下掉,打濕了的纖長的眼睫,卻還在努力的止住哭泣。
衍的心像是被揪了起來,難受得緊,最終還是向初眠走去。
初眠看見去而復返的衍,立即把眼淚擦干凈,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了:
“抱歉,悠兒失態了。”
衍還是站著不動,沒有絲毫反應,初眠也不耽擱,立即便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公子,悠兒與家人走散,在這人生地不熟,不知公子可否為悠兒指條路?到……花,花梔樓。”
少年十分修長,以初眠的身高得仰頭看他,但初眠卻死死低著頭,原因不得而知。
語罷,少年轉身走了,初眠與小七同步一臉懵,這時候不是應該給她帶路嗎?
衍見身后少女許久沒有動靜,轉過身歪了歪頭,初眠這才意識到他正在給自己帶路,立即提著裙擺跟上,與少年保持兩步遠距離。
晚上的人還是很多的,可能是因為這盛世吧,熙熙攘攘,一不小心就走丟,衍看了看這人群,將手臂伸向旁邊的少女。
初眠眨了眨眼,還以為他是要牽著自己,但是臉升上了緋紅:
“公,公子,這樣……不合規矩。”
少年再次歪了歪頭,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示意初眠可以牽著衣袖,初眠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識時務地牽好,免得等會又給公子添麻煩。
她與余樂兒樊亦瑤走了很遠,回去路程也很遠,不知走了多久后,街上的人總算少了點,還有一些店鋪準備收攤,此時正好路過了一家燒餅店,勾起了初眠的饞蟲。
初眠一晚上沒進食,原來這個時候應該早回去了,卻沒想到與她們走散,現在看到燒餅,腿不自覺地挪不開步,也拉住了正在往前走的衍。
“姑娘,要和郎君來兩份燒餅嗎?再不來我可要收攤了。”
賣燒餅的老伯見姑娘停了下來,感覺收攤前還能賺點錢,立即開口攬客:“不貴不貴,兩個銅板一個燒餅,可好吃了。”
初眠垂下了眸,斗爭了一番,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少年走,卻沒想到少年往柜臺上放了兩個銅板,拿了個燒餅遞給初眠。
初眠拿到熱乎乎的燒餅,展露了發自內心的笑顏,竟讓少年一時看呆。
但初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猶豫了一下:
“悠兒謝過公子,公子是個好人……但這銅板,小女子還沒法還。”
衍沒有任何動靜,初眠本想讓少年沒錢時來花梔樓找她要,但想到花梔樓的特殊性,還是咬了咬唇:
“公子,悠兒送公子一首詩可好?一位才子寫的,會有人喜歡的,若拿去賣估計不止兩個銅板。”
少年沒有回應,初眠便當他是答應了,腦中飛速回想一些在這個時代應該挺值錢的詩: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詩是父親老友辛棄疾所作,望公子賣時定要加上,否則悠兒良心上過不去。”
“記不住。”
少年人可算開了口,但這一開口卻讓初眠面露了愁色,忽然看到一旁燒餅店的老板正在記賬,連忙去要了筆墨。
那老伯雖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詞的好壞,見初眠認識有此等文學的大人物,也是直接把筆墨給了她。
初眠不擔心別人聽一遍看一遍就記住,于是當著老伯的面將印在腦海中的詩詞寫了下來。
少女的字跡娟秀,又略帶瀟灑,若非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身在風月之地。
終于,初眠停下了筆,將手中的紙一折再折,鄭重雙手遞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