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希欣賞她的坦誠和自愛。
周寧楠低著頭,睫毛撲閃了幾下,終于還是落下了兩行清淚。
孫希裝作沒看到,留給她最后的尊嚴:“時間不早了,你姐姐怕會尋我,我就先走了!”
有些東西,意會到了就好,何必說的那么清楚,讓雙方都難堪呢?
回到宴席上,周寧楠問了句:“大嫂怎么去了這么久?別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已經舒坦了。”
孫希發現,直到宴席結束,周寧斐一直沒有出來,關姨娘中途離席了一會兒,回來后神色凝重。
她眼角余光瞥見,關姨娘朝她這邊,看了不下三次,見孫希神色如常盯著戲臺子,她又假裝無事一般,回頭繼續看戲。
孫希思忖著,明日還是回一趟忠勇侯府,找孫曉聊一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時宴席散了,眾人笑著和淮山侯夫人告辭。
待上了自家馬車,周寧楠忽然道:“大嫂,寧斐妹妹和你一道走后,好像就沒回來。”
孫希微詫,沒想到她竟留心得這樣仔細。
她只好故作云淡風輕:“哦,我怕耽擱了回府的時間,就趁著看戲的間隙,約了你妹妹去她房間,請教那幾個甲骨文字。至于她后來出沒出來,我倒沒注意。”
“寧斐妹妹很少這般沒有禮數,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
孫希怕她胡亂猜測,只好道:“我出來的時候,你妹妹說喝了些酒,頭暈的厲害,說要休息會兒的,可能是不舒服了,才沒出來。
“嗯,可能吧。”周寧楠有些心不在焉。
為免節外生枝,孫希決意岔開話題:“對了,過了春分,今年府里的夏裳,我想在繡春坊定制,聽說那兒新來的汪師傅,是聞名江南的刺繡大家。”
“大嫂眼光向來好,這些您做主就是。”
“那我過兩天叫繡春坊的師傅到府上為你們量尺寸。前些天聽弟妹說,二弟想去國子監讀書?”崔廷向來荒唐紈绔,孫希猜想,這應該是周寧楠的主意。
周寧楠聞言低下了頭,黑眸黯淡,最終吐了實話:“原本二爺說去的,但這幾日也不知道聽了誰的唆擺,又反了悔,說反正到時候會有蔭封,沒有必要去國子監受罪。”
孫希聽了,只好安慰道:“二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二弟比起從前,已是懂事安分了不少,這都是弟妹你的功勞,公公也時常夸的。”
周寧楠面色稍霽,嫁進來之前,她不是沒聽過崔廷的荒唐事,當初她是十分不愿的,但淮山侯夫人急著盼著攀上定國公府這樁親事,哪里會顧她一個庶女的感受?
嫁進來之后,她發現,崔廷除了有些貪玩好色,其實本性還是不錯的。
而且二房,也沒有之前聽說的那么多鶯鶯燕燕,后來,她聽府里的嬤嬤們說,崔廷在她入門前,已經全都打發了出去了。
她覺得他有心洗心革面,越發溫柔以待。
他對她的話,倒十句有八句,都聽進去了。
有一次,她發現他對自己的陪房丫鬟動手動腳,神情曖昧。
想著他房里空空的,她便做主將那丫鬟給了他。
他看她的眼神,越發溫柔:“夫人真是賢惠體貼。”
她其實有時候很嫉妒孫希,出身高貴,嫁的夫婿又是年輕有為,可以承爵的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