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這個人是誰?”孫曉話問得斷斷續續。
他很心虛,所以底氣不足。
崔然眼底眉梢全是疲憊,聲音更是有些沙啞,應該是剛才在秦府說多了話。
他拿起茶壺,將茶湯一口氣全灌進嘴里,絲毫沒有了往日世家公子哥兒的儒雅。
常年的軍營生涯,愣是將一個白面書生,摧殘成了有著棕色皮膚的粗糙漢子。
他一個人,扛起了崔府所有人的擔當!
今日難得休沐,來參加妻弟的婚禮,誰知卻還要為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幼弟,與那兇神惡煞的“活閻王”交涉。
孫希心口忽然涌上一股心酸。
崔然接著道:“母親的族妹是靖海侯長媳,我去找秦將軍之前,先托了她去請來靖海侯太夫人。”
眾所周知,靖海侯是出了名的孝順,為了她生母得封誥命,他自請去邊塞不毛之地戍邊十年。
“靖海侯太夫人年紀大了,說話雖有些吃力,但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崔然的聲音,透著沙啞和悵然:“我跟她說了今晚在孫府發生的事情,并表示秦將軍可能會去孫府鬧事。”
“但今晚若鬧將開來,我們幾家臉面上都不好看。”
“尤其靖海侯府,還有幾位待嫁的姑娘,難道太夫人也不為她們打算了?”
“畢竟秦悅今晚的言行,也不是世家貴女該有的樣子,算失了禮的。”
“靖海侯此時鬧上門去,大家只會議論說他護短無理。”
“這樣厲害的岳家,望族之家誰還敢結親?”
“太夫人心里其實也清楚自家孫女的秉性,聽了直點頭。”
“所以我又跟她說,我們幾家人,原本情誼匪淺,在眾人眼中,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若今日,我們因這事生了嫌隙,我們的對頭人,還不趁機煽風點火?睜眼看笑話?”
“我又說了些靖海侯因出身而導致艱難的往事,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太夫人雖出身不高,但畢竟在汴京官眷中待了幾十年,見識早今非昔比。”
“所以,太夫人最后聽從我的建議,去阻止秦將軍到孫府大鬧。”
“我們到秦將軍身邊的時候,他剛聽完報信人的匯報,正嚷嚷著要去孫府討說法呢。”
“太夫人便摔下黑漆木拐杖,說他若要去,就從她尸體上踏過去。”
“秦將軍事母至孝,自然跪地求太夫人不要生氣。”
孫希眸光閃動,心道自家男人果然聰明,懂得請太夫人這個鹵水,去點秦將軍那個豆腐,一物降了一物。
但是可惜啊,孫曉這個倒霉催孩子現在的訴求是要跟秦悅和離呢。
也不知,崔然聽了這個‘噩耗’,會是什么表情。
她掃了眼孫曉,見他神情微慫。
這‘噩耗’,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對崔然宣布。
“官人,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你聽了,可要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