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和田蒙,應會留任在京。”
“這樣安排,陛下想必才最放心。”
風卷殘云,山雨欲來,每個人,都逃不掉的被高位者任意調配的命運。
書房內的瑞腦香,裊裊娜娜,沁入每一個愁緒滿懷的人的鼻息。
允良手中的玉玨,漸漸溫潤。
他語氣一轉,又道:“但南越國近幾年實力雄起,經常騷擾我邊境百姓,已成我大周朝邊疆之大患。”
“前幾日陛下下旨,命靖海侯出兵鎮壓南岳,已定下出征的日子。”
“秦將軍不日便會領軍至邊關。雖說發生昨日之事,陛下會心存不安,但眼下確無比秦將軍更好的大將可派。”
“且朝令夕改,乃治國大忌。”
靖海侯秦建忠沉聲道:“我在邊關效力,還望孫侯爺替我照顧好家人。”
“你我互為倚仗,我相信皇帝也不敢輕易自毀城墻。”
允良撫須,語氣沉痛:“正是如此。”
“若非不死不休,吾輩也斷不會有此大逆不道之念想。”
書房里的空氣一下凝固,但很快又散開了來。
眾人心里都是無限感慨。
走到如今這一步,誰都不想。
但凡有一點活路,自己拼死打下的基業,誰會愿意再次回爐重造?
為君主肝腦涂地,雖萬死,而不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忠臣也!
但明知君主無論如何要殺你和你家人,或滅你滿門,甚至九族,你還要誓死報國,算不算愚忠?
家人何辜?族人何辜?
清溪樓聞名汴京多年,多少王侯將相,權臣官宦,流連樓中。
便是像寧北侯這樣家規森嚴的世家子弟,也在那兒有淺秋那樣的紅顏知己,更遑論其他人?
崔然忽然想起秦悅提到的巖洞監牢里的那幾個大箱子。
淺秋曾說,她們平日里伺候完那些高官顯貴,便要去樓里一處暗室,口述大人們的習慣以及秘密隱晦之事。
顯然,那些習慣和隱晦之事,都被記錄了下來,制成卷宗,以供皇帝查閱。
如果,那幾個箱子裝的不是黃金白銀。
那,會不會是這些'卷宗'?
畢竟,這些卷宗是上不得臺面的。
皇帝不可能把他藏在皇宮里。
而那巖洞,地方隱秘,暗衛云集,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心弦一緊,若是皇帝掌握了這么多朝中官宦的隱私,那……
但此刻不宜與皇帝鬧翻,自己此時若帶兵劫了那巖洞里的箱子,那皇帝必定狗急跳墻。
但若不趁著他們轉移營地之前,劫走那幾個箱子,那以后再想劫,便難如登天了。
謝丞相見子期臉上明明滅滅,似想到了什么為難之事,便問:“然兒,你可是有話要說?”
崔然點頭,想了想,才道:“弟妹昨晚被暗衛關在牢里的時候,說看到幾個大鐵皮箱子,我想著,這不應該是黃金白銀之類的物品。”
“那么,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便是清溪樓搜集的朝中官員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