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孟炎岐想到女兒的話,還是起身前往了他母親曹氏所在的慈安堂。
孟炎岐的父親過世已有五六年,曹氏卻一直好好的活著。雖然后來中風在床,卻還是能吃能睡,偶爾還能向他告葉氏姜氏兩人不孝的狀。
他一直不太喜歡自己這個娘,有時甚至覺得這樣也好。有一個只會躺在床上鬧騰的娘,總好過有一個會丟臉丟到外邊去的鄉下蠢婦的娘吧?
“娘”
見了面,扮演一個完美優秀的好兒子,他向來得心應手。
曹氏見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她這個貴為侍郎大人的親兒子,自然是一臉興奮。不顧自己嘴歪眼斜,嘴角還留著口水,一把扯住兒子的衣角,唧唧嗚嗚的亂說一通,不知道是在告丫鬟的狀還是其他什么人的。
孟炎岐掩飾好自己的厭煩,反手緊握住曹氏的手,扯出了自己已經皺皺巴巴的衣角。聲音平淡,道:
“好了,娘!丫鬟不得用,換一批就可以了,您不必動氣。好好休息!”
曹氏看出兒子這是要走,趕緊用眼神示意丫鬟,旁邊一個綠衣丫鬟看見了,帶些顫抖的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又是參湯?孟炎岐一臉嫌棄,但他娘緊緊著抓著他的雙手,讓他知道若是不喝,怕是很難脫身了。一時也沒注意小丫鬟端著參湯的手實在是顫抖的不成樣子。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孟炎岐這輩子若說真有用了幾分真心的人,除了年輕時的葉槿喬,他唯一的兒子孟熾然,就是這個一心供他讀書的娘親了吧?
想了想,他心一軟,還是端起了參湯一口飲盡。曹氏滿意的笑了。
······
葉槿喬收到孟嫣然的信時,天還沒有黑。
芍藥拿著一封信一臉晦氣的走了進來,屋里只有她們兩個人。
“那邊府上到底有完沒完,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現在都被皇上下旨關了起來,還不知死活的敢來騷擾夫人,真是晦氣!”
“是誰給你的信?”
“還能是誰?侍候那邊老夫人的臘月,打發他哥哥送來的唄,仗著給我們家少爺趕過幾次馬,就敢來給我送信,也不知是得了誰的好處”
葉槿喬打開了那封信,她本來以為是孟炎岐走投無路寫信來求她回去的,卻不想是一個她不曾想到的人。
孟嫣然說,她知道葉槿喬恨孟炎岐,她和她母親也是一樣,她已經給孟炎岐下了毒,問葉槿喬敢不敢來送孟炎岐最后一程?
葉槿喬看完第一時間就收了信,沒讓芍藥看見。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卻知道,自己一定會去的。
她對孟嫣然一點也不熟,住在孟府時,兩人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第一次見面,她就敢躲起來用彈弓打自己,還是當時煥然反應快,推了自己一把,不然自己的眼睛都可能會瞎。
之后為了報復煥然,她竟然敢在煥然的馬鞍上偷藏繡花針,馬剛騎到街上,繡花針便被扎進了馬背里,馬兒當街暴走,要不是路過的葉渝錦遇見,當即斬殺了那匹馬,救下了煥然。不然,煥然重者喪命殘疾,輕則被彈劾丟官罷?
后來還是姜氏怕自己和煥然追究尋仇,趁著她父親辭官返鄉,把女兒送去她外祖父家住了一兩年,雙方這才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