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就是面對醫生時情不自禁的害怕吧。
林斯聞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推到她面前:“別叫我林醫生了,叫我林叔吧。我跟你爸認識好多年了,也算是發小,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看起來你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她還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哈...那林叔叔好,可能那時候還小吧,確實沒什么印象了。”羅簡也實話實說。
林斯聞坐到沙發上,跟她隔著一段距離:“冷嗎?冷的話我調高點。”
“不用了。”她擺擺手。
見羅簡心不在焉,林斯聞問到:“剛出去那個人,你認識?”
他剛剛倒水的時候往外瞄了一眼,意外發現羅簡一直盯著那個人看。
“不認識,只是見過。”羅簡實話說道,然后問道:“他是你的病人嗎?”
“準確來說,不是病人。”林斯聞喝了口咖啡,繼續道:“他是來跟我閑聊的。”
“閑聊?應該和我差不多吧。”羅簡知道這屬于隱私了,不該問的,就算問了,面前這個人也是不會回答實情,因為這是基本職業道德操守。
“都差不多,但他比較有意思,我很期待他的每次到來,每回都給我上一課。”林斯聞大方的說,然后回到正題:“你爸跟我說了你的情況,你別太緊張,這不是醫院,是來放松自己的地方。”
“坐按摩椅上吧,左邊有個按鈕,你可以自己開,自己調。”
羅簡聽話的坐上去,接下來就是你問我答時間。
她相當的配合,無論林斯聞問什么,她都能事無巨細的回答,在林斯聞的引導下,甚至出口成章,把那些天的經歷全都說了出來,情節跌宕起伏,就像是在說一個故事。
當然,還隱去了一些沒說,比如嚴恪的藥、比如那天躲在窗外的湖藍色的衣角。
也將秦思蕾的死一筆帶過。
但林斯聞還是順利捕捉到了,她對于秦思蕾的死耿耿于懷。
在她的故事描述里,如果她的速度再快點,秦思蕾有很大的機會能爬繩下樓。
而且,說到底,秦思蕾也是為了救她。
她在自責、在埋怨,在埋怨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林斯聞假裝沒在意,聽到故事的發展還會主動提出問題,引得羅簡回想,說出更多。
整場咨詢下來,耗費了兩個小時。
基本都是羅簡在說,而他積極的扮演一個合格的聽眾。
到最后,他說:“來這就是問了聊聊天,別太有壓力。這不是醫院,這是咨詢所。說出來的故事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就像是樹洞一樣。”
“嗯,我全都說了。”羅簡喝了口茶,茶水已經涼了,涼水入喉,喉嚨舒服了不少。
“對,很誠實,故事很恐怖,但你很勇敢,你的朋友也很勇敢。這些經歷會讓你變得更堅強。”林斯聞笑笑說:“當年那個喜歡哭鼻子的丫頭長大了呀。”
“好了,今日的咨詢結束了,有人來接你嗎?沒有的話叔叔給你叫車?”
羅簡搖頭:“有的,我跟朋友一起來的,就是故事里的他們,也是他們救的我。”
林斯聞肯定道:“你很感激他們。”
“對,沒有他們,估計我今天也見不到你了。”
羅簡無奈一笑。
“那走吧,叔叔也該吃早飯了,都餓半天了,你要吃嗎?點了很多。”
“不了不了,我先走了,那不打擾林叔叔了,再見。”
說完,羅簡推開門往外走,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招待廳里的彭宇嵊。
“你怎么在這?不是找朋友嗎?”
彭宇嵊聞聲抬頭:“好了?那我們走吧。”
黃笑適時出現,拿了個表站在羅簡身邊,提醒道:“來,簽個名。”
看來這不僅有簽到表,還有簽退表啊。
彭宇嵊名字在下一欄。
2028年9月22日,彭宇嵊,10:21am。
啊,只比自己遲來五分鐘啊。
“你咨詢完了?”羅簡問。
黃笑搶先道:“這位帥哥坐在這等了漸近兩個小時,看來是在等你啊,你直接幫他簽名吧,我也趕著下班了,好餓啊。”
這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
羅簡速度簽完名,不自覺的往上瞄了一眼。
有一個名字特顯眼,龍飛鳳舞的,字異常潦草。
2028年9月22日,李志維,8:00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