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枯木生嫩芽,當云朵脫下厚厚的外衣,露出湛藍的天際,當萬物由寂靜重回熱鬧,春天來了。
“轱轆轱轆”,學子們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不情不愿地回到學校。
“嘿,好久不見。”柳韋娜從后面一路小跑,歡快地拍了拍蘇禾的肩。
“作業做完了嗎?”
“還差一點,你呢?”
“我還差好多,準備回宿舍收拾好行李后,去教室把它趕完。”蘇禾的腳步也不自覺加快。
“別這么急,晚自習才收呢!”柳韋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小跑起來。
整頓好一切后,蘇禾來到教室。
快到門口時,她放慢了步子,悄悄探頭看向許彥文的位置。
沒在,還好還好。她松了一口氣,自如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中午沒睡午覺的結果就是——春困。
定了半小時的鬧鐘,蘇禾安心地趴在桌子上,任由困意襲來。
“我是佩奇,這是我的弟弟喬治——“鬧鈴在安靜的教室響起,蘇禾一個激靈從桌子上起身,關掉鬧鈴。
“組長,你這鈴聲這么別致呢!“坐在右手邊的班長嘲笑道。
“怎樣?“蘇禾轉頭懟過去,”你有意見?“
轉頭時余光瞥見后座有一個黑壓壓的身影,原本隨意的坐姿忽然變僵硬,將還未說出口的回懟班長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安安靜靜低頭寫作業。
“組長,你作業還剩多少?“班長看著認真寫作業的蘇禾問。
“多著呢,你再跟我說話,我就寫不完了。“
“怪不得你今天這么安靜,不像之前一樣貧了。“班長狡黠地笑道。
想著許彥文就坐在后面,蘇禾不想增加自己存在感,干脆閉嘴不說話,頭越埋越低。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忙著自己的事,沒有說話。
等下午放學鈴聲一響,蘇禾就沖出教室,全程沒有回頭看一眼。
“怎么回事,今天吃飯這么積極?“黃亦諾慢慢收拾好東西,從教室出來。
“我坐在那兒太尷尬了,如坐針氈,如芒刺背。”蘇禾的眉都快皺到一起了。
“要不我們倆在組內換一下位置吧!”蘇禾心生一計,看向黃亦諾。
“當然不行”“當然不行”柳韋娜和黃亦諾異口同聲地說。
“你倆什么情況,為什么不可以?”蘇禾疑惑地看著她倆。
“換過去我會覺得尷尬,不自在,我是不會換的。”黃亦諾率先開口。
“而且,你換座位就意味著你先逃跑了,這怎么行!”柳韋娜緊接著,義正言辭地說,“你要硬氣起來,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只要你不尷尬,就什么事都沒有。”
“怎么可能裝得出來,我現在一想到他坐我背后,我就無法集中精力去學習,我身體還僵硬得動都不敢動。”
“你現在就是太把它當回事了,不就是告白被拒嗎?”柳韋娜說,“哦,不對,你那連告白都不是,只是單純地被婉拒。”
“呀!”蘇禾推了一下柳韋娜。
“好了好了,我認真地說,”柳韋娜拍拍她的手,“你就這樣,他找你說話,你就正常地回答他,他不找你,你非必要不找他就是了。”
“那在路上碰到怎么辦,我要裝作沒看到,還是給他打個招呼啊?”
“當然是打招呼啊,裝作沒看到才更有嫌疑好不好,路就這么寬點,那么高個人還看不到,誰信啊!”柳韋娜一幅你怎么這么不爭氣的樣子看著她。
“要不我們還是換個位置吧,黃黃。”蘇禾眼巴巴地看著黃亦諾。
“不要。”黃亦諾干脆地拒絕了。
“蘇禾!我這半天是白說了是吧。”柳韋娜拉過蘇禾,直直地盯著她眼睛。
“沒有,我聽是聽進去了,但是我做不到啊!這也太難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懂嗎?”柳韋娜握緊她的手。
“不懂……”蘇禾耷拉著眼,不愿接受。
“算了,這孩子沒救了。”柳韋娜放開她的手,乖乖去食堂吃飯。
吃完飯后,柳韋娜拉著黃亦諾去小賣部,蘇禾自己一個人先回去了。
剛走到班級后門,迎面撞上一個高高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蘇禾嚇得連忙跳開,低著頭不敢看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沒撞到就好。”是那個思念了很久的聲音呀!
“那我先進去了。”蘇禾向他擺擺手。
“嗯。”他側身讓出一條道。
這時,蘇禾多希望背后能長一雙眼睛啊,可以看見那個日日思念的少年的臉和神情,但是現在只能不停地往前走。
連著好幾天,蘇禾都沒有再提過許彥文,還是像以前一樣和大家打打鬧鬧,連柳韋娜和黃亦諾都以為這姑娘要放下了。
但是她心里知道,放是放不下了,拿也不敢拿起。只能默默地喜歡著,關注著他,將這個心思好好隱藏,不讓任何人發現。
最好的是,這份炙熱的心,可以在長久的暗戀期里趨于平靜,熱烈的渴望被冷淡的時間慢慢淋濕。
許彥文是個很大方的人,他并沒有刻意地回避,故意地冷淡,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蘇禾,不過多了一份距離感。
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高三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