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他到底聽沒聽到趙媽媽那叫囂,她不禁暗叫糟糕,可隨之張壽的稱呼卻惹惱了她。
“大小姐。”
“都說了叫我瑩瑩!”
一想到張壽從昨天到今天就沒叫過瑩瑩這兩個字,還一直都和她保持距離,朱瑩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該當著丫頭的面亂發脾氣,當下拒絕了伸手要幫自己拿大紅油紙傘的湛金,有些羞惱地沖張壽質問道:“干嘛攔著我,我要進去攆走那潑婦!”
張壽只當沒發現她這情緒變化,若無其事地問:“你打算怎么攆?罵,還是打?何必和個潑婦爭執到自己火冒三丈呢?有道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才是上策。”
侍立在自家小姐身后的湛金和流銀,此時此刻四只眼睛也全都死死盯著張壽。
她們事先壓根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以至于自家小姐竟然連個人都不帶,連套換洗衣裳也沒有就留在鄉間,可如今一看到張壽,她們就完全明白了。
眼前這位小郎君無論相貌還是風儀,那都是一等一的,滿京城無人能及。就連這說話不慌不忙的聲調,也讓人聽著覺得心情愉悅……
就是眼下紙上談兵就想對付趙媽媽有點離譜!
朱瑩也有些不服氣:“朱公權到底還是讀書人,你那一套管用。可這會兒鬧事的是我乳母,她目不識丁,蠻不講理,從前在我家也是少人敢惹,你和她理論只會被氣死,怎么不戰而屈人之兵?”
張壽一臉山人自有妙計的淡定:“你進去后,不理她,只管和你祖母派的人說話,讓她們去對付她。你二哥那么厲害都能被你祖母禁足,你這乳母難道能扛得住你祖母那些親信?”
湛金和流銀對視一眼,正有些驚疑,朱瑩卻眼睛一亮,直接把大紅油紙傘塞給了兩人,隨即便沖著張壽嫣然一笑:“那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就用你這主意試試!”
想到今天在村中所見所聞,足可證明張壽并不完全是只有好皮囊的鄉野村夫,如今這主意聽上去也大有道理,她眉飛色舞地瞟了他一眼,隨即就昂首挺胸進了大門。
連正眼都不看那衣衫鮮亮的趙媽媽,朱瑩徑直穿過院子,來到吳氏面前,笑吟吟地問:“吳姨,我餓了,今天午飯吃什么?”
大門外,張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是不是該說,這位千金大小姐真會觸類旁通?
她竟然做得比他提議的還要更徹底,別說那個潑婦乳母,就連趙國公府太夫人派來的人,也一概都無視了!
回頭他對她說的話要是被兩個丫頭泄露出去,那位太夫人不會把帳算在他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