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朱二才終于魂兮歸來。他扭頭正要怒瞪楊好,卻見少年訕訕地低下了頭,小聲嘟囔我都是親眼所見,他也不好繼續追究下去,只能悻悻跟著張壽進屋。
緊跟著,他就看到張壽沖屋子里的阿六打了個手勢,隨即阿六就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覺察到有些不對勁的他不禁試探性地往問道:“這是出了什么事?”
“談不上出事,只不過阿六這次出去,有點意外所得。”
張壽重新組織了一下語句,把剛剛阿六說的第一件事重新對朱二復述了一遍。話音剛落,他就發覺朱二立刻眉頭大皺,隨即輕蔑不屑地呸了一聲:“堂堂皇子第一次出外,竟然鎮不住官府,也鎮不住豪族,還和這些家伙沆瀣一氣,盡坑小民,太祖子孫的臉都給他丟盡了!”
“所以,我希望你去滄州一趟。”張壽看著朱二,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朱二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眼見張壽非常確定地點了點頭,他先是一陣驚喜,緊跟著卻又立刻情緒低落了下來,竟是不由自主地避開了張壽的視線,“我又不是文武雙全的大哥,除了一個七品的勛衛世職,那還是大哥讓給我的,我什么官職都沒有。”
雖然覺得張壽不可能坑自己,但朱二可不像一貫自視極高的陸三郎和張琛,經歷過父兄出事之后自己折騰的那一場鬧劇之后,他說實話對自己壓根沒多少信心,否則也不會覺得那好農的人設很適合自己。因此,他索性直言道:“當然就算有官職,我也對付不了大皇子。”
“我沒那個本事。”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朱二帶著幾分頹然,但也帶著幾分坦然。
看著這樣一個一向表現真實的未來二舅哥,張壽突然呵呵一笑。之所以先直接撂出大皇子那件事,他就是想看一看朱二的本性,也就是屁股坐哪邊,再探一探朱二的自我認知能力。而最終得出的結論,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甚至還要好一點。
“放心,不是讓你去滄州和大皇子對著干。邢臺那邊張武張陸在明,張琛在暗,就這樣三個人,還只不過是和官府,和地方豪族,和一群態度隨時可能翻轉的紡工打擂臺,甚至談不上占上風。別說是你,就算你大哥,也不可能一個人形單影只去滄州對付大皇子。”
“打仗都尚且要有千軍萬馬方才能斬將奪旗,勢單力孤地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找茬,那不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而是龍游淺灘被蝦戲。”
朱二一直都以為張琛是真的墜馬受傷在家休養,還嘲笑過他的運氣,可如今聽說人竟然跟著張武張陸一塊去了邢臺,他在最初的愕然之后,突然就有一種更深的自暴自棄感。
他瞧不起的那三個姓張的,竟然如今都能做正事了,都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