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荒謬至極!你說你是大皇子,誰信?有膽子你就打開這行宮大門,讓人看看你的真面目!躲在這高墻后頭胡亂呼喝,冒充大皇子,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一邊義正詞嚴地呵斥,許澄一邊暗自呵呵。
就憑大皇子那膿包樣子,敢現身才怪!
果然,大皇子一張臉刷的一下白了,甚至為之股栗。要是之前膽氣還壯,又沒有許澄膽敢說他是冒牌貨,也許身邊老咸魚和小花生催促一下,他會硬著頭皮冒險露面,但他此刻卻根本不敢!他生怕自己一冒頭,立刻就是一箭射來!
想當初張壽和朱瑩在融水村時,那刺客不就是如此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能冒險!
想到這里,他正要說話,卻不料冼云河突然回頭瞥了他一眼,眼神頗為不屑,隨即就沒好氣地叫道:“外頭的狗官竟然連大皇子都敢謀害,更不要說勾結奸商劣紳,荼毒百姓了!我等義民奉大皇子之命,誓殺狗官!”
他這一聲吼,可比大皇子那叫聲管用多了,一時四面八方全都是應和聲:“誓殺狗官!”
冼云河對于這樣的群起應和非常滿意,當即又一字一句地大喝道:“誓殺奸商劣紳!”
“誓殺奸商劣紳!”
他再次回頭望了一眼,大皇子原本以為對方是在看自己,等發現那眼神不對,他方才趕緊回頭,這才發現自己身后的兩道門里,更多臂扎白布的漢子魚貫而出。雖說這些人全都是穿著銳騎營的行頭,佩著銳騎營的兵器……可打死他也不信那是銳騎營的人!
冼云河拔出了自己從大皇子侍衛那兒繳獲的刀,伸出手指輕輕一彈,聽著那清越的聲音,當即就哂然笑道:“我原本還不想鬧得天翻地覆,可狗官既然如此凌迫,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少不得殺一個血流成河!弟兄們,隨我沖!”
鏗鏘有力的拔刀聲頃刻之間不絕于耳,原本突入院中的寥寥幾個紅巾漢子見這些人那整齊的服色,幾乎想都不想就大聲嚷嚷道:“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他們的聲音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原本爬上墻頭預備攻下來的其他人,一時間一片騷亂。當行宮大門一下子打開,猛然間一大批身穿銳騎營兵馬服色,手持兵器的大漢一涌而出時,遽然色變的許澄終于弄清楚了最后一個問題。
他一直很納悶大皇子的那些侍衛和隨行兵馬為何聽憑別人攻占行宮,一直都沒動靜……如今看來,那幫反賊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早就撂倒了他們,剝了他們的衣衫,拿了他們的兵器!當一群手無寸鐵,只有蠻力的反賊陡然之間這般武裝起來……這還怎么打?
面色煞白的許澄哆哆嗦嗦嚷嚷不出聲音,而剛剛才因為賞格而紅了眼睛的家丁差役們,卻沒有許澄的判斷能力,第一反應便是里頭那真是大皇子,如今官兵們真的殺出來了!幾乎是一瞬間,本來還好像氣勢滿滿的他們頓時一哄而散,直接把許澄和幾個心腹留在了陣前。
兩兩對視,率先沖出來的冼云河瞧見許縣令正顫抖得如同篩糠似的,想起自己之前費盡苦心方才見了人一面,可一聽到自己代表紡工告狀時就滿臉不耐煩趕人,他頓時笑了起來。
那笑容獰惡而殘忍,就仿佛他已經下定決心把所有惡意全都釋放出來。
“許縣尊,滄州城內這么多人受苦的時候,你卻視而不見,現在你終于知道怕了嗎?來不及了!”隨著這一聲怒吼,他揮刀前沖,高高揚起的刀朝著那張驚駭欲絕的臉重重劈落。就在他露出志得意滿笑容的一剎那,陡然聽到了一聲尖銳的破空利響。
頃刻之間,他只覺得手腕劇痛,五指一松,手中鋼刀叮當一聲掉落在地。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就只見十幾騎人風馳電掣而來,為首的一人面上一道刀疤,那長弓猶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