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軍此言,我會立時稟報。”
想通了自己只要好好帶兵,其他的事什么都別管,杜衡此時心氣已經順了,當下也不在意朱宜這含含糊糊的回答,當下又徑直說道:“我等安頓好兵馬,再去面見朱將軍。至于奉旨隨我而來的國子監張博士,就先隨你去見朱將軍好了。”
趕緊送走這主仆兩個瘟神!
張壽見身邊將士如同潮水一般隨同杜衡遠去,他很想說杜將軍你走得太快,滄州行宮在哪你知道嗎?就這么走得飛快,難道還打算半路上向人問路,又或者叫個本地人當向導,抑或者整個城里武裝游行一圈,最后順利找到地方就進去,不順利的話就繼續在城中武裝游行?
然而,杜衡既然走得快,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帶著馬背上還橫著一個昏厥倒霉鬼的阿六,徑直迎向朱宜。兩邊一打照面,他還沒來得及問話,朱宜就立刻說道:“姑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立刻去長蘆縣衙吧!”
這話剛一出口,他就發現自己犯了莫大的語病。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竟是把京城趙國公府又或者趙園時習慣的那個稱呼不經意間帶了出來。
外人可不知道,張壽還只是趙國公府的準姑爺……
張壽卻完全沒注意到這一茬,更何況,杜衡這一走,眾多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哪怕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偷偷打量,可他還是不想如同猴子似的被人圍觀,當下就點點頭道:“好,你帶路,我們快走!”
張壽隨同朱宜去縣衙的路上,自忖他對本地這場亂子又沒有處置權,行前皇帝也并沒有什么特別交待,拿主意只要讓朱廷芳出面去對付就夠了,他也不急著趕去長蘆縣衙,干脆就讓朱宜帶路,先去州衙轉了一圈,
見門前兩個無所事事的老門子,大門斑駁掉漆,一旁的兩個石獅子上頭甚至還能看到青苔和塵灰污跡,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擦拭清洗,而磚墻年久失修,從大門往內望去,偌大的院子冷清寥落,少人走動,他就好奇地就向朱宜打聽了一下,結果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滄州是州,不是府,下頭原本只有南皮、鹽山、慶云三個縣,州治就在滄州城。長蘆本來只是巡檢司,因鹽業而出名。然而,太祖皇帝即位初年百廢待興,于是不得不鹽鐵專營,但后來屯田頗有成效,商貿日益發達,就改了鹽法,長蘆巡檢司的事情就不多了。”
說到這里,朱宜頓了一頓,這才繼續說道:“后來到了太宗年間,也不知道怎的,滄州州治設了長蘆縣,至于知州以及下頭的屬官,反而大多數時候都不太設。”
“于是長蘆縣令也就成了異數……雖然只是七品縣令,但實際上卻是相當于從五品知州,底下南皮、鹽山、慶云三個縣的縣令說是與其品級相當,可諸多事務常常要稟報上來,再由長蘆縣令代轉朝廷。所以,如今滄州州衙年久失修成了這光景,長蘆縣衙卻氣派得很。”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張壽在長蘆縣衙前下馬時,就深刻體會到了這里和滄州州衙的差別。長蘆縣衙的八字墻青磚整齊,灰漿勾縫,乍一看便顯得威嚴肅穆,衙門前的石獅子油光水滑,別說青苔,連一絲雜色都沒有。門前的門子也是腆胸凸肚,膀大腰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