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扎實實四個字,朱廷芳用上了重音,張壽當然能聽出這其中的諷刺意味。
無奸不商,無商不奸,這話盡管并不全面,可但凡生意有成的大商人,十個里頭至少九個都不那么干凈,九個里頭又至少八個利用資源不對稱,擠壓過下游供貨商,壓榨過雇員。
而在如今這個年代,眼下的樁樁事情里,紡工和棉農,便是最倒霉的人。
而朱廷芳見張壽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了,他就笑了一聲:“我罰了二弟三日禁閉,今天還只是第二天,但你既然來了,要不要繼續處罰,就讓你這個未來妹夫兼老師來決定好了。他這次兵出險招,出奇制勝,倒是很讓我意外,你自己去問他吧。”
張壽到了滄州先讓朱宜帶路去看了滄州州衙,就來長蘆縣衙見朱廷芳,更多的心思都花在體會滄州眼下的民心和氛圍上,還沒有問此間情形如何。他相信朱廷芳比自己更能把握局勢,更能安撫民心,再加上朱宜瞧著沒什么問題,他也就沒擔心過朱二。
可此時此刻朱廷芳竟然這么說,他就不禁有些驚訝了。朱二不是應該和大皇子沒有正面沖突嗎?這小子能干出什么讓朱大哥都這般反應的事來?
當跟著朱宜去見朱二時,他少不得就好奇地詢問了起來。可朱宜卻顧左右而言他,最后更是無可奈何地說請他去問二公子,他就更疑惑了。不但是他,就連吊在后頭的阿六也忍不住問道:“二公子到底干什么了?總不能他和反賊聯手坑了大皇子吧?”
面對如此大膽的推測,張壽不由得為之側目。
然而,發現朱宜竟是猶如見了鬼似的瞪著阿六,他頓時有了一種不那么好的預感:“怎么,莫非你家二公子真的和那群攻占了行宮的家伙混在了一起?”
“其實都是意外。”朱宜煩惱至極地撓了撓頭,最后無奈地吐露了實情,“事情是這樣的,二公子在滄州城內找一家鋪子,結果……”
盡管朱宜并不知道朱二瘋狂逃生的那一天一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后頭的事情都是他親身經歷,親眼目睹,親耳聽到,說出來自然生動具體——可正因為這跌宕起伏的劇情著實精彩,張壽聚精會神地聽著,當被一陣叫聲驚醒,他方才發覺到了一處門前。
而門內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恰恰是朱二的。
“大哥,你放我出去吧!老咸魚看似糟老頭子,其實卻很難對付,我和他相處了那么久,總比外人有經驗……還有那些家伙,畢竟同甘苦共患難了一場,人家總更信得過我一些,你說對不對?你放我出去吧,不然把門打開讓我透口氣也行,我保證不逃出去……”
朱宜見張壽扶額長嘆,他只能低聲說道:“長兄如父,大公子從小就管著二公子,帶著大小姐,所以二公子最怕的不是老爺,是大公子。每次受罰,他就討價還價,我們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