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抬起頭來,忐忑不安地問道:“張博士,我聽守衛說,昨天有人把我們告了?”
此時此刻,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也許不是那個有名的徐翁,而是什么同姓之人。
然而,蔣大少很快失望了,因為張壽氣定神閑地說:“就是在滄州開了那家有名的聞道義塾的徐翁,有人請他去做個見證,結果他親眼看到,從齊家出資的某家善堂后頭那臭水塘里撈出來好幾具尸骨。仵作已然驗看過,那是未成年的孩子,其中有一具應該是剛死沒幾天。”
蔣大少登時面色煞白,本能地大叫道:“不是我干的!”
聽到這樣的辯白,張壽不禁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如果不是朱瑩打探得到的消息,再加上小花生的話,證明蔣家雖說也為富不仁,但吃相至少較其他幾家要更好一點,他都要認為那家善堂背后撐腰的不是齊員外,而是蔣大少了。
要是換個人,指不定會認定蔣大少還親手往那臭水塘里丟過尸體……
這位大少爺……不是有點蠢,實在是蠢哭了!
蔣大少嚷嚷完之后,這才發現自己犯了錯誤,慌忙趕緊說道:“我只是聽說過那家善堂是滄州有名的,好像但凡有人撿到棄嬰,自家養不了就會往那送。不過,也有人把孩子生下來,不能養活的話寧可溺死,也不會送去那家善堂,我從前聽說就覺得很奇怪。”
他說著就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聲音也小了些:“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善堂里頭的孩子過得苦一點,但總比溺死了好吧?生下孩子卻寧可殺了也不送善堂……實在太殘忍了一些。”
好吧,我修正一下,這位蠢哭了的大少爺實在是不諳世事!
張壽忍不住無奈嘆氣,見蔣大少瞧見自己這表情似乎還有些狐疑,他就淡淡地說道:“那當然是因為,大多數聰明人知道,孩子生下來卻養不起,直接溺死,那至少比送到善堂,日后旦夕且死的時候要少受一點苦楚。”
他言簡意賅地將小花生講的和朱瑩打探到的那些事情說了說,就只見蔣大少先是不可置信,隨即義憤填膺,最后整個人都氣得在發抖。
“這就是那位徐翁愿意站出來呼喊為民除害的理由,否則,你覺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怎么會在入夜時分和一群平民百姓一塊來縣衙前頭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