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只顧著要求我,你自己也是一樣。你聽說過一句話嗎……長大后,我就成了你……”見朱瑩滿臉不解,張壽就似笑非笑地說,“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小時候見娘姨姐姐精明世故,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心中萬般不屑,可當及笄嫁人之后,卻恍然發現,千般算計,萬般心思,也不過是為了好好生存,于是也就變成了她曾經最討厭的她們。”
朱瑩微微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變成祖母那樣算計精明,四平八穩的老封君,可我知道,我就算變成那樣的老封君,明里待人也許會收斂客氣一些,但對著自己人的時候,我還是會嬉笑怒罵全由性子,我就不信,你都肯讓我,兒孫不肯讓我!”
“……”張壽頓時啞口無言。朱瑩這個理由真是很好很強大,他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駁之處!而且,兒孫什么的這么輕易就說出口……他們還沒成婚呢,這果然很大小姐!
當朱二和老咸魚小花生一同回來時,張壽和朱瑩早就說完了話。老咸魚支使了小花生去和張壽朱瑩說話,自己則是徑直進了廚房,仔仔細細把剩下的食材調料全都收了起來,甚至還去搜尋了一下垃圾是否留下什么明顯的殘渣,這才提著籃子從廚房里出來。
鬼鬼祟祟在門口偷窺的朱二見這一幕,忍不住越發覺得老頭兒可疑。這要是沒什么別的心思,干嘛要一副不愿意留下任何痕跡的樣子?
小花生被朱瑩拿話絆住,壓根沒注意到朱二在廚房門口偷看的舉動。
張壽則是在看見朱二那很不專業的監視舉動之后,忍不住好笑地瞟了一眼阿六,想讓少年回頭好培訓一下學生,可卻只見阿六正老神在在地在那擦拭著那把出自楚寬所贈的短劍,神情極度認真,等擦過劍之后,人又在仔仔細細地保養那張短弓。
出來的時候為了避免扎眼,張壽坐了馬車,如今回去時捎帶上一個老咸魚,馬車就顯得有些擠了,好在和小花生朱二擠在一塊的老咸魚老老實實,目光自始至終只注意自己那個裝食材的大籃子。當一行人回到縣衙前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拐進這條街時,張壽漸漸聽到外頭喧嘩陣陣。朱瑩性急,早已好奇地挑起窗簾往外看去。就只見縣衙前頭聚集了不少百姓,不少人正在大聲嚷嚷,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嘈雜得讓人難以分辨話語。總算隨著靠近之后,那話語聲終于漸漸清楚了。
“多虧了明威將軍英明,否則咱們滄州人受害多年卻沒處說!”
“那些為富不仁的狗大戶盤剝了咱們那么多年,如今又激起變亂,朝廷要為我們做主啊!”
“做了那么多令人發指的惡事,就該抄家!他們從我們身上盤剝了多少,就應該讓他們全都吐出來!”
聽到這幾乎是一個調子的嚷嚷,以及眾多附和聲,張壽只覺得嗅到了一種極其危險的苗頭。就在這時候,車簾突然被人一把掀起,竟是一個人敏捷地竄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