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陳情這么久,縣衙之中的欽差卻連個面都不露!大皇子身為龍子鳳孫,卻連同那些奸商劣紳欺壓黔首,如今冼大哥等人卻被禁錮于行宮,這公平嗎?難道我等黔首,比起徐翁那樣的滄州大儒,就真的一文不值?”
呵呵,露出馬腳了!黔首這種詞如今只用于行文,哪個平民百姓會文縐縐把這兩個字掛嘴邊上?
剛剛一直靠著阿六在前面開路方才得以前行,此時聽到這絕大的叫囂,張壽不禁嘿然。他幾乎想都不想地喝道:“阿六!”
盡管只是這兩個字,但阿六卻已然心領神會。然而,比阿六更搶先出聲鎮壓人群的,卻是他后頭的另外一個人。那聲音幾乎是如同炸雷一般在眾人耳畔響起,一下子把那紛紛亂亂的嘈雜全都壓了下去:“放你娘的狗屁!”
下一刻,朱二就只覺得大腿和肩膀一痛,等回過神來就傻眼了。卻因為老咸魚竟是在他大腿和肩膀上分別一借力,隨即就騰云駕霧一般,踩著好幾個人的肩膀越過人群,隨即凌空直墜,就這么穩穩當當落在了縣衙門口的石獅子上!
如果這是看雜耍,他簡直要撫掌大聲叫好,可這會兒自己被人當成了墊腳的凳子,他卻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而他更氣惱的無疑是,他雖說已經盡量高看這老頭兒,可還是小看了對方。就人家這俶爾顯露出的身手,他和朱瑩帶出來的家將們大多都不是對手。
當然,花七親手教導出來的朱宏大概還能拼一下,阿六……那個簡直是作弊的小子不算!
猶如耍帥似的從天而降后,老咸魚就居高臨下地厲喝道:“口口聲聲冼大哥的人在哪?給我滾出來?比起大名鼎鼎的滄州徐翁,你一個藏頭露尾的人算什么東西!”
他剛剛暴喝那一聲,震得不少人耳膜都嗡嗡作響,此時他這現身出來又厲喝連連,不明就里的人只顧著驚嘆,自然不會出聲。至于心里有鬼煽風點火的,此時畏首畏尾,那就更加不敢貿貿然出來了。
“冼大哥?呵,冼云河那小子認識的人,老頭子我是他舅舅,一個個全都認得,怎么就沒聽過你這藏頭露尾的聲音?”
“他在行宮里好端端呆著,還有我和他收養的小孩子能去看他,用得著你在外頭說三道四,興風作浪?那些奸商劣紳是害了無數人,可你們這些市井閑漢冒充什么受害者!”
老咸魚說著就拿手指挨個指了過去:“這不是混在碼頭上成天喝力工血的韓三嗎?你嚷嚷什么滄州人受害多年?”
“還有你,李麻子,你成天不是在不夜宮,就是在長春院給人拉皮條,嚷嚷什么受人盤剝?當人沒看到你出賣那些男孩子女孩子,從齊家老二手里大把大把撈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