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瑩這一走神,藏海連忙喝道:“好了,別攪擾貴客,全都給我去干活!”
一句話把人全都給轟跑了,又用眼神示意聽濤跟上去看著一點,免得有人又溜回來看熱鬧,藏海這才笑容可掬地對張壽和朱瑩說:“別人都是從海外帶什么香料寶石,老咸魚這家伙,卻常常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甚至還有不少種子,全都擱在我這兒種。”
“哎,他那個菜園子可是占了我這下院最大的一塊地方,松土、拔草、施肥、澆水,比一般菜園和稻田麥地煩人多了。尤其是那什么棉花,他非得說是海外帶來的,比咱們這的木棉更好……呸呸,浪費了多少力氣!”
張壽這才斜睨了老咸魚一眼的,笑瞇瞇地說:“我就說呢,阿六和朱二郎都說你常年在水市街,怎么有空跑來這里種地。原來是借了別人的地方,用了別人的人力?”
“沒錯,這死咸魚慣會打別人的主意!”藏海見張壽和朱瑩并沒有因為剛剛他那些傻徒弟的無禮而生氣,此時張壽甚至出言調侃,他就趁著在前頭引路時,故意掰扯一些老咸魚的糗事,引得老頭兒在后頭半真半假地怒聲反駁,他卻借機觀察張壽這一行人。
他這輩子頂多也就和州縣大戶打過交道,縣令知府之類的官兒都沒機會見過,因此老咸魚突然把地位非凡的如此一對未婚夫妻帶過來,他著實心底發怵。
可走著走著,見張壽談笑自如,朱瑩不時好奇地東拉西扯,男的俊逸閑雅,女的花容月貌,那真是瞅著賞心悅目,卻瞧不出什么凌人的傲氣,就算一貫對那些世家豪門一肚子不滿的他,也不禁暗暗在心里贊了一聲。
在藏海下院外頭只看到寒酸的門頭,和圈去了一大塊地方的圍墻,而走在其中,張壽就發現,這圍墻之內的地方除去前頭的建筑和演武場之外,后頭卻是一畦一畦的菜地。其中有大白菜,有茄子,還搭了絲瓜架子,很顯然,這邊的米糧菜蔬都是自給自足。
然而,除卻那些個已然脫去僧袍埋頭干活的光頭和尚之外,他還看到了不少同樣赤膊的漢子。與之前那些和尚不同,這些人全都留著頭發,有的健壯年輕,有的蒼老干瘦,膚色大概是因為曬太陽太多而有些發黑——當然,距離非洲人的那種黑還是有很大距離。
當發現他們這些外人的時候,大多數人只是隨便瞥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勞作,卻也有幾個人偷偷窺視他和朱瑩。他發現其中一個人正在埋頭摘的東西,立時走上前去。然而,還沒等他走到人身后,老咸魚已經一個箭步竄了過來。
“張博士你真是好眼力啊!這居然一眼就瞧見了番茄?”
張壽確實是瞧見了那一個個小番茄——在他那個年代,那叫圣女果,而這才是后世大番茄的原始狀態。當初做番茄炒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番茄的個頭問題,但已經摘下來的果實,自然比不上如今看到實實在在的植物。而他心中更驚異的,是這些番茄全都搭了架子。
不是如同絲瓜架子那樣的高大架子,而是猶如樹木支撐架一樣的低矮三角木架子——他曾經在農村學農時拔過番茄架,所以印象深刻。然而,他怎么都不相信,原產美洲……或者說直到歐洲人大規模占據美洲之后都最初沒敢吃的番茄,居然這么早就有人知道搭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