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道破玄虛,葛雍也不怕人笑自己市儈,卻又看著張壽說:“張壽,你剛剛在朱大郎和朱二郎面前沒來得及說的那些,眼下都細細說來吧。外頭是阿六駕車,跟車的又是你自己點的朱宏和朱宜,其余人都吊在后頭,應該沒什么人能偷聽。”
雖說葛雍不愛招搖,但此來滄州,他隨行的親兵就有百人,因此哪怕沒有鳴鑼開道,可那太師旗號高掛在前,街道上的行人卻也自然而然為之讓路。
張壽聽到外間道旁喧嘩陣陣,知道在這種環境下偷聽,千里耳都難,就輕聲把老咸魚去過有大明船只遇險沉沒的某塊大陸,還帶回來一批夷人的事說了。
當然,他全都是順著老咸魚當初那故事脈絡說的,也就是提了提老咸魚送給了自己一些疑似太祖手稿類似文字的石碑碎片,至于自己的猜測如何,他卻是只字不提。
葛雍聽到最后,這才若有所思地看著老咸魚問道:“你在那邊待了多久?”
“小人……”老咸魚見葛雍厲眼瞪過來,慌忙改口道,“我大概呆了兩個月。”
“兩個月嗎?”葛雍細細想了一想,這才沉聲說道,“你知情不報,還把海外夷人隱匿了起來,這事情真要追究,夠你掉腦袋了。你好好想一想,你的船用了多久時間到了那里,航向如何,當初那個將死的老海客又對你說了些什么,那邊風土地理人情又如何。”
沒等老咸魚想好,他就伸手阻止道:“你先不用急著告訴我,回頭都要仔細寫成奏本……你不會寫就讓張壽代勞。總之,這件事是一定要上奏皇上的,但是否要讓朝中其他人知道,我會再做判斷。在此之前,你還有張壽以及其他的知情人,全都先三緘其口。”
“老師放心,瑩瑩早就吩咐過朱宏和朱宜,我也自然會先保密。”張壽說著就笑道,“畢竟,太祖夢天帝的故事深入人心,保不準球儀的存在也被泄漏了出去,有人因而揚帆出海,最終找到了海東面的那塊大陸,最后卻因為船沉了沒法回來,這也是沒準的事。”
“如果僅僅是那樣,就好了。”葛雍嘆了一口氣,卻是不說話了。
老咸魚哪里會嫌棄葛雍態度審慎,他甚至巴不得這位更謹慎小心一些,當下連連點頭。
然而,等發現葛雍似乎很疲憊似的,他有意岔開這個自己故意半遮半掩開啟的話題,就低聲問道:“葛太師,不知我那外甥云河,朝廷打算如何處置?”
這一次,葛雍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朱廷芳送了那么多硝制的腦袋回京,而后同時回京的大皇子遭受了何等處分?”
我哪知道……我巴不得那個敗壞了祖宗名聲的狗屁皇子直接死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