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皇帝終于忍不住呵斥了一聲,見朱瑩悶悶地退后兩步,卻是低著頭也不請罪,一副我又沒說錯的倔強樣子,他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那一股沒來由的燥意。
“你想說什么,朕都知道了……”
“不,皇上你不知道!”朱瑩猛然再次抬頭,卻是一字一句地說,“太祖皇帝希望的那個天下,不是現在這樣子的!他希望天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他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從小就識文斷字,知書達理。他希望大明能夠揚帆四海,開拓進取。他希望天下萬民幸福安樂!”
“古今通集庫我溜進去的次數比誰都多!那些誰都看不懂的手稿我無能為力,但他的訓示我至少還看得懂,可那些誡臣下的真跡,告兒孫的祖訓,悔恨沒能使律法公平的手札,林林總總要么被束之高閣,要么被壓在箱子里!所以,我一直都覺得,太祖出海的時候……”
“一定大失所望,他是抱著在異國他鄉重建凈土的希望去的!”
“瑩瑩,夠了!”
皇帝再次喝止了朱瑩,見那個他看著長大的漂亮小姑娘眼眶微紅,卻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反而倔強地和他對視,他忍不住一陣頭疼,但更多的卻是覺著,朱瑩要不就是像為人倔強到極點的九娘,要不……就是像用溫雅來掩蓋強硬本質的裕妃。
反正,他和朱涇都不是這樣的性格。他任性沖動到有些特立獨行,但卻不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人,朱涇冷硬到甚至可以說冷酷,唯獨不是朱瑩這樣從里到外仿佛都迸發光和熱的脾氣。
他緩緩坐下來,揉了揉眉心,隨即放緩和口氣說:“你大哥和張壽在一起,如何處置人犯,自然是他和張壽商量過的。而且張壽事先已經給朕上奏過,朕已經讓楚寬轉了個圈子重新把奏疏送進通政司了。而且,朕雖然氣惱,但也很贊賞他其罪當誅,其情可憫八字判詞。”
見朱瑩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抿嘴不做聲,皇帝就無可奈何地說:“但是,朝中那一關,卻也不是朕一個人就能一言決之的。”
“那就辯唄,反正理不辯不清,道不辯不明!”
朱瑩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這才目光清澈地說:“只要皇上您能夠覺得阿壽沒錯,能夠饒過那八個人,其他人是否會因為私心也好,其他也好耍什么手段,我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