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可是最護著我和大哥二哥的,江老頭先指使人構陷他和大哥,現如今又對大哥和阿壽下黑手,這怎么能忍!再說,那個頑固不化,因循守舊的老東西,早就該下臺了!哼,不管怎樣,我都把他從現首輔罵成了前首輔!”
張壽這才知道,趙國公朱涇竟然還在朱瑩鬧了這么一場后,放了這樣的狠話——說不定還有相應的其他手段作為后續,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可是,當他看到那邊廂躲躲閃閃的黃知府赫然滿臉土色的時候,他就知道,人確確實實是被嚇著了。
就當黃知府心如鹿撞,猶猶豫豫,想走又不敢走的時候,朱瑩卻突然哎喲一聲:“我想起來河間黃知府是誰了!好啊,就是你養出那個口無遮攔,毫無擔當,卻還心胸狹隘到在滄州興風作浪的兒子!”
張壽見黃知府驚得都快從馬背上掉下來了,他就“好心”勸解道:“瑩瑩,兒子是兒子,父親是父親,怎可混為一談?再說,昨天晚上黃知府已經誠懇謝罪,養出這樣的兒子,他也痛心疾首,你就不要苛責他了。”
朱瑩這才有些狐疑地掃過去一眼:“哦,阿壽你是說,他居然還知道悔過?”
黃知府趕緊點頭如搗蒜道:“是是是,下官深切悔過,深切悔過!”
葛雍挑起窗簾一看,見黃知府赫然因為張壽的說情而感動得一塌糊涂,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他昨天恨不得連一丁點小事都拿出來坦白,也算知錯能改,你就不要因為兒子的罪過揪著人家當爹的不放了。那個誰……黃賢,你先進城去吧,這一大堆人,把路都給堵住了!”
本來就如坐針氈的黃賢巴不得這一句話,此時只覺得葛氏師生實在是宰相肚里好撐船。他慌忙在馬上躬身行禮,感激涕零地說:“多謝葛太師寬容,多謝張博士大度,下官日后一定好生管教兒子,讓他洗心革面……下官先行告退了!”
眼見黃知府猶如嚇破了膽似的帶著兩個隨從落荒而逃,張壽見朱瑩仍舊盯著人家的背影不放,他就笑道:“老師剛剛說得沒錯,他昨晚上連自己怎么有那么豐厚的身家都當眾抖露得一清二楚,倒是個有趣人……”
聽張壽大略說了黃知府昨夜來訪時那點言行,朱瑩頓時有些意外。她探頭看到張壽和葛雍所在的車廂非常寬敞,索性策馬靠近,看見駕車的阿六非常知機地讓出一點位置,她就沖少年一笑,隨即輕輕巧巧躍下馬背,直接鉆進了車。
饒有興致地問了一應經過,她就嘖嘖稱奇了:“我道是那個蠢家伙怎么教出來的,原來是被他們父母拿錢堆出來的!自己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卻拼命地給兒子塞錢,真讓人不知道說什么是好……我爹和我祖母雖說嬌慣我,可也沒苦著他們自己啊!”
葛雍頓時給氣樂了:“你還拿你自己和那個愚蠢的小子相提并論?”
“我這就是打個比方而已,葛爺爺你就喜歡抓我說話的空子!”朱瑩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再說了,就算這姓黃的知府說的話都是真的,他這官做不成,他妻子辛辛苦苦這么多年掙下的產業也別想保得住!他也不想想,就算官當得再大,兒子沒教好,那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