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有人說龍門賬比現在的記賬法還要更先進,那就姑且聽之就行了。當然,哪種記賬法都不可能杜絕假賬,畢竟賬目這玩意,說到底是以人為本!
回歸國子監的第一天,鑒于半山堂從第一堂到第三堂如今都有相應的師長在,張壽當然不會跑去和人家爭鋒,因而只在九章堂花了大半個時辰評點了之前粗粗看過的那些作業,等課間休息得知朝中那番決議結果后,他給一堆監生鼓了勁,隨即又講了半個時辰的課。
給學生布置了一堆功課之后,他就不負責任地回了博士廳。然而,四周圍那些比平日還要更露骨的羨慕嫉妒恨目光實在是太熾熱,因此他坐了一會感覺猶如芒刺在背,想想快中午了,干脆就站起身往外走。可他剛一出博士廳,就和從繩愆廳出來的徐黑逹正好撞上了。
張壽和徐黑逹稱得上頗有默契,但平日里只有公義沒有私交,此時他沖人微微頷首,正待要走,卻不想徐黑逹突然鄭重其事地問道:“張博士這要往哪去?”
“回號舍午休,順便想一想九章堂第二期招生的題目。”張壽回答得言簡意賅。然而,聽到接下來徐黑逹的反問,他卻不由得微微一愣。
“張博士說的是你的號舍,還是九章堂齋長陸筑的號舍?”見張壽面色古怪,徐黑逹索性直言道,“如果你說的是九章堂齋長陸筑的號舍,那號舍就在原來的地方,但你的號舍如今卻已經分配給了兩位監生。因為你一去滄州數月,號舍空著就浪費了。”
博士廳中,幾個博士正狀似聚精會神地看自己的書,而幾個助教那就沒這么矜持了。此事數月前就引起一片嘩然,此時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哧哧偷笑,有人搖頭嘆息,都在看笑話。
誰都知道,張壽在國子監中和大多數人都是泛泛之交,就連周祭酒和羅司業與其也就是官面往來,唯有繩愆廳的徐黑子很奇怪地和張壽關系不錯。
就連之前半山堂的分堂試,都是徐黑子親自下場監考的,足可見這關系不是別人臆測。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張壽離開國子監去滄州公干的這幾個月,徐黑子竟然能把張壽的號舍都收了?這家伙是真的一板一眼到完全公而忘私,還是覺得這般強項能提高自己的名聲?又或者是覺得張壽為保好名聲,不會翻臉?
別說別人,就連張壽自己,對于徐黑子這不給面子的舉動,他都有些不可思議。只不過,他和人雖說交往不深,但人是真黑臉,還是假裝強項來邀名,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至少真正的邀名之輩絕不可能沒事就在九章堂門口晃悠旁聽,耐心聽講。
于是,有些惱火這家伙殺雞儆猴到他頭上來了,他就沉著臉質問道:“徐監丞趁我不在把我那號舍收了也就算了,但其中雖談不上有什么貴重之物,但還有些書籍,如今在何處?”
“張博士你遺留下來的東西,都被九章堂齋長陸筑收到他那號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