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已經暴露了身份的林捕頭就和藹地探問賣茶翁之前那場糾紛的內情,得知這是個開茶攤為生的孤老,之所以選在這種人流稀少的地方,還是因為最近這附近有人大興土木,人流漸多,再加上原本那茶攤遇到那幾個混混開不下去,最終挪到了此地。
誰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尋釁的人最終還是找上門了。
于是,林大捕頭立時拍胸脯承諾道:“你日后不妨把這茶攤開到順天府街東邊,靠著國子監的那條巷子去,從前那邊擺茶攤的白眼老陳,正好突然發急病死了,那地方還沒人占,你搬到那去,我這個快班捕頭也能照應你一點。國子監學生多,買一碗茶的錢還是有的。”
眼看那賣茶翁簡直驚喜得眼睛都快放光了,對著自己謝了又謝,林捕頭這才趕緊一指張壽和宋推官道:“別謝我,要謝就謝國子監張博士和順天府衙宋推官,你是遇到貴人了。”
賣茶翁從來沒想到自己這么個不起眼的地方竟然還會有大人物光顧,此時簡直是發懵到了極點。總算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對著張壽和宋推官說了無數聲謝,然后在宋推官那極其不自然的笑容和張壽極其自然的笑容下,被送回了那茶爐旁。
然后,灌了一肚子茶水卻只吃了兩個江米團子權充茶點的宋推官和林老虎,就趕緊匆匆離開了,哪怕張壽很熱情地邀請兩人去外城某家很有名的會館品嘗私房菜,兩人也完全無心多留,唯恐吃人一頓飯后,又不得不簽下一堆不平等條約。
而送走了這兩位,張壽留下一把茶錢,對那誠惶誠恐的賣茶翁微微一笑,這才徑直離去。就如他對宋推官和林老虎說的,外城這種遭受欺凌的人多如牛毛,阿六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把,至于吸引人在這種時候到這里來砸(踢)場(鐵)子(板),那更是輕而易舉。
而堂堂順天府衙快班捕頭林老虎的庇護,對一個孤老來說,足夠了。更何況還附帶在順天府衙和國子監附近支茶攤的熱門市口!
離開茶攤,穿過一條巷子,張壽就和鄭當以及阿六匯合了。后者兩人一個是今天出來學著跟班,兼職迎賓,一個是去整合了一下附近三教九流,同時分心二用地做著張壽的安保工作。當一行三人離開外城,到了內城宣武門時,卻發現早有人在這兒等自己。
“張博士,你再不回來,我真的要叫人到外城廣撒網找你了!府里還派了人在崇文門那兒守株待兔,總算你是回來了。”
張壽見快步趕上前來的人是朱宏,他不禁眉頭一挑。這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他正要發問,朱宏卻一把抓住了他的韁繩,低聲說道:“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您先跟我去趙國公府吧,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不能在街頭說的所謂大事,張壽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天大的麻煩。果然,等他跟隨朱宏到了趙國公府慶安堂,見到太夫人時,就聽到了那個猶如重磅炸彈似的大消息。
“御膳房不是從上至下都被一掃而空,只留下了幾個雜役嗎?可宮中皇上還有小廚房,不少宮妃卻只能吃御膳房,于是,太后把自己廚房的廚子撥了兩個過去御膳房,皇帝又臨時征用了我們府里、楚國公府、秦國公府的三個大廚,算是不至于讓宮里人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