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張壽說完,紀九就突然開口問道:“老師,今年這九章堂第二期招生,我可以試試看嗎?”
張壽沒想到紀九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由得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人兩眼,隨即就笑瞇瞇地反問道:“有何不可?”
沒等喜形于色的紀九開口,他就慢條斯理地說:“三皇子和四皇子年紀雖小,但也說想考九章堂。不過我覺得他們今年恐怕沒什么可能考進,當然也說不準,別看他們小,資質卻很不錯,而且葛氏算學新編一直到最新卷宮中都有,還有皇上一邊看一邊親自教他們。”
如果說剛剛紀九只是試探,那么此時得到張壽的回答,他就完全是決意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竟然都打算考九章堂,他還有什么說的?在大皇子囚禁,二皇子待罪,皇后被廢之后,那兩位曾經被無數人忽視的小皇子,竟是變得炙手可熱了!
想到這里,紀九立刻長揖行禮道:“多謝老師提醒,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剛剛他可是已經看到了一道題目,雖說張壽事后可能會改掉,但他至少可以把《葛氏算學新編》中關于這些的類似章節都好好看一看,錯過今年雖說還有明年甚至后年,三皇子四皇子也未必就能今年就考進來,但他必須試一試!
“嗯,那你努力吧。我那老師和齊先生褚先生他們,大概還會編撰幾本關于審計和賬目之類的書,近幾日興許就會有樣書付梓,你若感興趣,等印出來之后,可以去陸三郎那書坊買一本回去看看。雖說趕不上光祿寺查賬,但說不定你家里帳房也用得上。”
見紀九眼睛一亮,謝了又謝方才告退離去,張壽這才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隨即重新回到了九章堂中,見幾個學生還保持著剛剛的姿態,他就知道,大概沒人注意他剛剛都和紀九說了點什么。
對于這些大多出身貧寒的監生來說,與其去管太遙遠的東西,還不如把握眼前。
于是,張壽輕輕拍了拍手,等幾個人都抬起頭時,他方才笑道:“好了,你們也都注意勞逸結合,剛剛紀九都溜了過來一趟,足可見其他各堂這會兒都課間休息了。這些天只剩下你們幾個,講課也都停了,老是讓你們自習又或者做題,顯得我這個老師也太苛刻了一些。”
他嘿然一笑,這才一字一句地說:“之前讓你們出題目互相考,現如今你們有沒有興趣動動腦筋,考一考你們未來的后輩,也就是第二期的師弟們?”
“當然,不能拿你們現在的課程去考,整體難度可以維持在比你們進來的那兩次考試略高。如何,你們有沒有信心好好顯示一下作為前輩師兄的能力?”
他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得到的自然是底下幾個監生們摩拳擦掌,喜出望外的齊聲應和。
本來嘛,幾十個人最終只剩下他們這寥寥幾個,哪怕他們不是在宣大總督王大頭那邊輪換下來的,就是去大明公學也實習過的,并不能算是未曾實踐過的書呆子,可別人在忙的時候,自己只能在這留著學習,那當然免不了有點不自信。
可現在,張壽一句話,讓他們也找到了接下來這段日子的工作重心。尤其是當張壽笑瞇瞇地再補充了一句,道是筆試和面試的題目全都可以好好想想,日后面試的題目,興許也會在他們這些前輩師兄們出的考題中抽取,他們一個個就勁頭更足了。
最終,當中午時分張壽信步離開九章堂時,恰是輕松寫意。他曾經鄙視過后世某些把學生當長工的導師,但現在自己壓榨起學生來……嗯,有事就差遣學生,感覺其實很不錯。
鑒于他和陸三郎如今在國子監都沒有號舍了,他在國子監的大學牌坊下和準時過來接的阿六匯合——其實他從來都不知道阿六到底幾時抵達,又等了多久,一整個上午又究竟去了哪兒——隨即主仆兩人就去了附近不遠處的蕭家。
至于隔壁終于再次有了主人的劉家——劉老大人一大早就被陸三郎過來接走,兩人一塊去忙活了。作為前兵部侍郎,哪怕劉志沅只是給陸三郎當一下顧問,小胖子也已經夠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