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湊個數的老咸魚瞥了一眼都在好奇打量宋大廚的三大一小四個和尚,心想這種大人物的事情,他就別去多想,純看熱鬧就行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好奇宋大廚的真身。
鑒于之前的擔憂,如今都已經被公主召見了,宋大廚一路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坦白。此時眾目睽睽之下,他再次抓了抓脖子,仿佛覺得很癢,聲音變得更小了一些:“我不是什么可疑人,也沒什么別的想法,就是純粹覺得這樣的御廚選拔大賽挺有趣挺好玩的。”
“所以,我就大膽來試一試,壓根沒想到能晉級。其實我不是廚子,我家是廣東海商,我嘛……咳咳,我是個舉人,上一科病了沒趕上,這次是被家里人逼著上京考進士的。”
除了早就看過御前近侍們調查過的,今日參選大廚的履歷,在得知人名姓之后就心中有數的楚寬,其他人此時幾乎無一例外地訝異到了極點。
就算對于尋常百姓來說,廚子是個不錯的職業,哪怕煙火氣重了點,可到底能掙錢。
但有道是君子遠庖廚,這位宋舉人被家里人逼著上京來考進士,人不好好備考也就算了,竟然鉆營到這御廚選拔大賽來考選御廚?這家伙不怕回頭把家里長輩氣出個好歹來?
就連覺得和這位宋大廚——現在應該說宋舉人有些吃貨類共同語言的張壽,這會兒也覺得哭笑不得。在跌了一地眼珠子的寂靜之中,他咳嗽了一聲問道:“宋公子,要是今天永平公主沒想到召見你,莫非你就打算一路渾水摸魚,堅持到最后不成?”
“這個……”宋舉人頓時眼珠子亂轉,可當發現永平公主眼神有些嚴厲地瞪著自己時,本來就心虛的他只能低下頭老老實實地說,“其實我從小愛吃甜的,所以甜食做得好,其他湯品菜肴之類的都只能糊弄一下,雕工是小時候因為興趣拿蘿卜學人刻印章練的。”
他說著再次抓了抓腦袋,小聲嘟囔道:“我覺得我闖過初賽日就挺幸運了,不可能繼續一路走下去。反正憑著這名聲,我要是考不中進士,說不定將來還能開家糖水鋪子,讓我這手藝有用武之地。我們廣東糖水鋪子四處都是,這京城卻沒有,說起來實在是怪可惜的。”
這一次,絕倒的人更是一大片。完全忍不住的永平公主更是一怒之下拍了桌子。
“你有沒有出息?寒窗苦讀這么多年,難不成志向就這么低嗎?”
“又不是我想讀書科舉的,是家里人逼的!”
宋舉人這次終于忍不住了,抬起頭就不服氣地辯駁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聽說這還是太祖皇帝說的!我都已經考到舉人,能夠免一部分賦稅,對得起家里人這么多年的培養了,干嘛還要浪費時間去考那個肯定考不中的進士?”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理直氣壯地說:“再說了,我這種人要是去當官,黎民百姓才苦不堪言!我除了能把某些圣賢書倒背如流,能琢磨出很多食材的做法吃法,我又不懂得什么錢糧賦稅,刑名律例,農田水利……我可不想以后灰溜溜地罷官回鄉吃干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