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廷芳左手邊坐著蕭成,張壽則是坐在他的右手邊,此時聽到蕭成旁邊的朱二在那抱怨陸三郎的安排,張壽本待說兩句,可看到剛剛去后輩師弟們那一席上親自敬酒祝福的陸三郎已經回來了,此時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朱二身后,他突然又覺得,自己沒什么必要多事。
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聽陸三郎陰惻惻地說:“給你大哥接風,不應該是你這個當弟弟做的嗎?再說,我請來的那廚子只是做菜的,要說買菜,那是蕭成帶著小花生親自去的,兩個小家伙氣喘吁吁親自推了輛小車來回兩趟,你還在這挑三揀四,對得起誰?”
朱二被背后這聲音給嚇得跳了起來,差點弄翻椅子。等他轉身怒瞪陸三郎時,就只見陸三郎已經若無其事地去另一邊坐了。
而且,他就只見這陸小胖子非但沒有去和張琛爭座,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小花生旁邊,還順便和氣親切地拍了拍小花生的肩膀。
而這時候,朱二方才發現自家大哥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而未來妹夫張壽看他那目光,更是帶著幾分調侃。
他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頹然坐下,隨即訥訥說道:“我這不就是覺得既然正好遇上,不如順便把大哥的接風宴一塊辦了嗎?我怎么知道買菜居然不是陸三胖一手包辦。”
朱廷芳哂然一笑,見蕭成也在氣鼓鼓地瞪著朱二,他就溫和地開口詢問了兩句,得知這桌上所有菜蔬肉食,果然都是蕭成和小花生去買的,他不禁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敬陪末座,滿臉不安的小花生。
他當然知道這個來自滄州的少年,甚至隱隱察覺到,大皇子強搶民女以至于上了冼云河圈套這樁公案,其中那位此后就再也沒蹤影的民女似乎別有內情。可等聽到蕭成在那興奮不已地說著自己督促小花生背書的故事,他就姑且放下了這思量,隨之方才意識到一件事。
“這么多監生住在此處,難道就沒有雇傭雜役來做事嗎?”
“當然沒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蕭成理所當然地迸出了一句話,隨即自豪地說:“這都是張大哥教我的,把每天要做的事情列成一個表格,然后讓住在這兒的監生每個人輪流承攬其中一件事,五天一輪換。當然,每天不可能有二十幾件事那么多,所以輪空的人就暫時休息。這叫……值日生?”
蕭成歪著頭說出了這個自己不太熟悉的稱呼,見張壽果然點了點頭,他自然而然受到了極大的鼓勵,當下又喜滋滋地說:“小花生還說回頭教大家在后院種菜,我日后還能帶著大家去幫宋舉人到街上賣糖水……張大哥說,這叫勤工儉學。嗯,就和自力更生一個意思!”
上一次從北征軍中回京時,朱廷芳得知蕭成竟然因為劉家遭遇巨變而扮鬼嚇人,結果自己也餓得險些沒命,還是張壽救下人后,給了小家伙一份國子監雜役的差事,那時候他就覺得大為過意不去。可小家伙執意自力更生,他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