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走神、交頭接耳,包括偷看其他亂七八糟的書……這些張壽最熟悉的課堂走神小動作,徐黑逹卻是不管的。任憑他再鐵面,也知道某些事情無法禁絕。
這位繩愆廳監丞主抓兩件事,一就是上課缺勤,二就是考試舞弊。
所以,張壽當然不會懷疑對方那非同小可的專業素養,欣然點頭道:“既如此,那就勞煩徐監丞來幫忙了,反正你也不是到我這兒監考一次兩次了,經驗豐富,自然要靠你來震懾那些學生。雖說我有言在先,但就怕他們被利益沖昏了頭。至于其中的度,就靠徐監丞你了。”
徐黑逹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也不多話,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可走出去才沒幾步遠,他突然又停下了步子,繼而頭也不回地說:“張博士沒有因為去當太子的老師就拋下九章堂這些學生,反而還給他們謀取了出路,你這樣的老師,我在國子監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見。”
“別人頂多是傳道授業解惑,你直接連學生的前程都給解決了,也難怪你的學生們在外頭交相稱贊你這個老師。這幾天就更厲害了,外頭書坊當中,葛老太師的書幾乎都被搶完了,聽說明年打算報考九章堂的人已經不計其數。放心,你說的這件事,我會先保密。”
呃,居然這么夸張嗎……那知道侍讀的消息,豈不是更夸張?
張壽送走了不請自來的徐黑逹,想想外頭那可能有的萬人追捧算學之盛況,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從古到今,上行下效四個字一直都是屢試不爽的真理,卻原來扯起虎皮做大旗的效果比什么都好。
從前三皇子只是一個普通皇子,報考九章堂頂多引來陣陣轟動,如今三皇子即將升格為太子,不能到九章堂來讀書,卻要延請他入宮繼續去教授算學,甚至還會招攬九章堂的學生作為太子侍讀,這一重誘惑,當然就連官宦子弟也擋不住。
就不知道陸三郎那邊……回頭會有多少人圍追堵截?
冊封太子的諸多準備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宮中的消息也是猶如頑童朝水面丟石子一般,一個接一個。先是皇帝點了永平公主侍讀洪氏去教三皇子畫畫,這個消息頃刻之間引來了朝中上下一大堆人的嘩然,各種上書猶如雪片一般堆滿了通政司。
結果,皇帝對此的反應……便是舉出唐時宋家五姊妹在宮中作為女學士的例子加以駁斥。而皇帝在次日散朝前,某位強項給事中拼死諫勸的時候,更是不耐煩地直接丟下了幾句話。
“洪氏家學淵源,家中幾世都精修《論語》,豫章書院的學生也是最擅長此節,朕本來是想讓洪氏給三郎講論語的,還是三郎自己覺得此事未免有些不妥,這才請了她教畫畫。”
“你們要是反對,朕就干脆繼續依前言,讓她教《論語》就完了!”
孔大學士簡直是氣得整個人都在啰嗦,尤其是看到皇帝滿臉桀驁地拂袖而去,隨即贊儀的鴻臚寺官方才忙不迭地高喝退朝時,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從前聽過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