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不禁笑道:“你別只顧著正賓。”
“不是正賓,難道還是太后帶來的裕妃娘娘她們,又或者永平那些丫頭?”
朱瑩眉頭一挑,滿臉不以為然,“她們那些人里頭雖然也有些人確實嘴碎,但沒有親眼看見,就算道聽途說,傳揚出去那就沒什么說服力了!”
“你別老是往那些大人物身上想……你想想,那會兒興隆茶社里頭有多少端茶遞水,默立伺候的小人物?往日宮中泄漏消息,哪一次不是從這些小人物身上往外泄漏的?”見朱瑩立刻恍然大悟,張壽就若有所思地說,“楚寬突然這么高調,他是不是要在立太子時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他總不能去給太子做講讀官吧?那樣的話可就不是九章堂重開這種程度了,九章堂畢竟是太祖皇帝立的……可太祖皇帝限制宦官數量,限定宦官品級,不許宦官干涉外政,這都是留下祖訓的,那些老大人們鬧起事來,皇上都吃不消,更何況是他!”
張壽頓時呵呵一笑,隨口答道:“你說的也是。”
說起來太祖皇帝確實是個很復雜的人。重農不輕商,鼓勵海貿,同時又親自帶船隊遠洋四海,甚至還提早禪位給了太宗皇帝,足可見是開明豁達。而與此同時,其對于損傷肢體的宦官制度又抱持著謹慎限制,卻又略微扶持的態度,一方面限制人數和品級,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毫無疑問便是把宦官當成了特情處培養——雖然沒有錦衣衛和東廠,但司禮監好像兼了這一權責。最重要的是,楚寬那種口口聲聲薪火傳承靠閹黨的說法,并不像是一種托詞,而更像是某種信仰。那個古今通集庫實在是很可疑。
雖然他很好奇,楚寬這個僅僅是后來睿宗反正登基才入宮的宦官,又不是司禮監從小培養的死忠,哪來的這種根深蒂固的認識?
張壽微微沉吟,不禁就有些走神。而朱瑩見他這副樣子,卻也不打攪,索性也就下了橋頭,撿起路邊石子,隨手打水漂玩。她本來就是從小習武的人,這手勁自然不同,那石子在水面頃刻之間就是好幾下起落,那漂亮的弧度看得不遠處幾個年輕人眼睛發直。
而很快,看清楚了那扔石子的人,他們就更加眼睛發直了。
只不過,看清楚朱瑩的衣著,等到又看見橋頭張壽施施然下來,后頭還跟著好些護衛的時候,幾個人就大多打了退堂鼓。可仍舊有一個年輕人鼓起勇氣說:“誰說京城規矩多的,看看那位姑娘,大冷天還不是大大方方出來,比咱們小地方那些小家碧玉強多了!”
“既然遇上便是有緣,不如我們一塊上去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