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說到這兒,見朱瑩滿臉郁郁,她就沉聲說道:“這事兒出在冊封太子之前,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柳楓一時嘴快,有人忌憚司禮監而故意放出亂七八糟的風聲,于是種種原因堆在一塊,促成了這么一樁奇案,又或者是有人蓄謀。總之,接下來風頭應該會不太好。”
“所以,你也好,阿壽也好,最近最好收斂一點。”
然而,她這話才剛說完,見朱瑩露出了某種很奇特的表情,她不禁心頭咯噔一下。剛剛沒開口的朱涇更是沉下臉問道:“瑩瑩,你們兩個又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從前是我行我素,可自從認識張壽之后,你這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關阿壽什么事!”這一次,卻換成九娘不樂意了,“要是人人都不做出格的事情,全都按部就班,那豈不是死氣沉沉?若你當初也守著規矩不放,哪有今天?年輕人本來就要銳意進取,豈能像朝中那些老大人似的,一個個因循守舊,逮著火星就以為是炮仗,大驚小怪!”
這最后一句話頗有些粗鄙,朱二聽著仍舊想笑,可大哥尚且依舊端坐,他只能死死忍著。
偏偏繼母說完,卻又斜睨了他一眼:“二郎想笑就笑,忍著干什么?你爹年輕的時候敢打敢拼,敢怒敢言,現在還沒老呢,就要年輕人小心謹慎了!”
朱涇被妻子懟得沒了脾氣——九娘從來都是這有什么說什么的性格,而且當初新婚燕爾的時候,赫然極其崇拜他悍不畏死建功立業,可等到他后來開始隱忍保守,步步為營的時候,性情激烈的她就漸漸不以為然了,而等他當年對三個孩子做出決斷,矛盾就徹底爆發了開來。
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努力解釋道:“如今局勢正不明……”
“局勢哪里不明?局勢現在最分明!一切都以冊封太子為第一要務,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都可以不理會!就如同之前廢后種種一般,只要其他地方也能折騰出莫大的風聲,那么這一次的事情,未必就真會引來那么多人關注。”
九娘說著就看向太夫人,滿臉坦然地說:“再說,瑩瑩喜動不喜靜,阿壽則是奇思妙想極多,如今更是九章堂要從國子監分割出來的當口,雖說這局勢看似詭譎,最好一動不如一靜,但放在他們身上卻未免不合適。”
“所以,不如讓他們去吧。如今瑩瑩她爹和她大哥都已經回來了,朱家不再是當初那景象,不需要忌憚什么。再者,昔日一面支使人對付朱家,一面其實也是為人前驅的陸綰,如今也算是和阿壽一路人,再加上阿壽的那些學生,還有葛老太師等其他助力……”
“我們已經今非昔比了。”
太夫人沒想到九娘不但激進,甚至還把某些東西攤開來說,當下不由苦笑。她哪里不知道兒媳說的確實沒錯,相比曾經朱涇兵敗傳聞四處流傳,父子二人生死不知,朝中一大堆人上竄下跳,仿佛想要把趙國公府連根拔起那勢頭,如今的朱家簡直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朱涇是兵部尚書,朱廷芳直管南城兵馬司,下轄五城兵馬司,就連一貫不著調的老二朱廷杰,那也是今非昔比。更不要說因為朱瑩這未婚夫張壽,家中更平添一大批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