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朱瑩就盈盈下拜道:“我想來想去,三皇子穩重,德陽公主端方,四皇子如今在這宮中唯一能夠學到的壞榜樣,大約也只有我了!太后要怪,就怪我教壞他好了!”
太后難以置信地看著拜倒在地的朱瑩,只覺得竟是平生第一次真正認識了這個她一貫認為我行我素,但卻真摯坦率的丫頭。
而看到三皇子使勁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隨即就要沖過來一塊求情,她抬手一指,見玉泉一把將三皇子拖了過去,順便也拽住了同樣要過來的德陽公主,這才忍不住笑了一聲。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瑩瑩你自從認識了張壽這個舌辯無雙的小子,簡直和從前判若兩人!”
朱瑩毫不驚訝太后這說法,當下輕輕磕了個頭,坦然自若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和阿壽相處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學到他的優點。等我嫁了他之后,還會學到更多!”
“我這不是在夸你!”太后啞然失笑,但那笑意終究是沖散了她剛剛的怒火,“從前你是牙尖嘴利,現在倒好,更多了油嘴滑舌!四郎從前那是有他大哥和二哥在前頭,骨子里的沖動冒失全都好好藏了起來,現在沒有天敵,最要好的三哥又要當太子了,所以無法無天!”
剛剛聽朱瑩夸獎他,又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四皇子就難過極了,很想沖上去攔住朱瑩。可剛剛人家撂下他到太后面前請罪的時候,順手用手絹堵住了他的嘴。
偏偏玉泉又直接拉了三皇子和德陽公主退到他那椅子旁邊,他是想要掙扎沒有騰挪余地,只能手忙腳亂去摳那堵嘴的手絹。而等到太后這么一說,他就更覺得委屈了,很想大叫一聲我沒有,但隱隱約約的,他也意識到,自己近些日子確實是得意過了頭。
皇后成了廢后,最討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被逐出了京城,最喜歡的三哥就要當太子了,頭頂三座大山再也不見,他可不是隨心所欲了?
朱瑩也被太后這評判說得有些微微出神,隨即便笑道:“太后說的也是,沒有天敵,心下松快了,言行自然而然就有些不知節制,這不止四皇子,我也是!我從小就討厭皇后和那兩個家伙,現在沒了他們,爹和大哥平安回來各有任用,娘也回來了,我也如愿以償……”
“所以,我本來就肆無忌憚,現如今就更加無法無天了,不然也不敢去堵司禮監外衙了!”
“你還敢說!”
太后終于被朱瑩氣樂了,可嘴角很快就再次下垂,卻是疾言厲色地呵斥道:“為了給四郎求情,你倒敢把你之前做的那件蠢事拿出來說……你就指量我和皇帝一向縱著你,不會問罪于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