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壽才低聲提了提昨晚那檔子事。果然,包括林老虎在內,眾人還不知道。
聽到司禮監這一回的徹底大洗牌,掌印秉筆四個人只剩下一個,隨堂四個也只剩下三個,哪怕是落水一遭,至今心情郁郁的鄒明,也不由得對皇帝這番雷霆萬鈞的處置大為悚然。尤其是知道司禮監三個字厲害的林老虎,那更是失態到一聲驚呼。
張壽只是提了提這件事,卻沒有繼續深入又或者評點的意思,見阿六突然咳嗽一聲,他就知道有人過來了。果然,卻是伙計送了一壺香茗,以及餐前佐茶的各色茶果子干碟總共八樣,顯然是茶社的老本行。張壽見狀就笑道:“下午九章堂有課,我就以茶代酒,你們隨意。”
葉孟秋等人全都是跟著老師從小學天文術數的,習慣于擺弄算籌,因此戒酒本來就是長久以來的習慣,此時自然連道不用。而鄒明等三個舉人,在張園免費白吃白住,連帶診療費都是人家慷慨解囊,這會兒張壽請他們到這么貴的地方來吃飯,他們哪還好意思說要喝酒?
至于林老虎,他倒真的是無酒不歡的類型,可終于能夠到興隆茶社二樓一飽口福——雖然在這里吃的和開在附近那些各地老店的飲食沒有任何差別,聽說還因為送來慢的緣故半溫不火,不如在那邊廂新鮮出爐的好吃,但他不是回去可以和如張捕頭這樣的老友吹噓嗎?
于是,他非但連聲說自己當值期間不喝酒,反而屏退了伙計,親自提著茶壺殷勤地給眾人上茶。雖說知道這樓上的人肯定知道張壽的身份,他卻牢記剛剛葉孟秋一嗓子惹出來的風波,卻是一口一個壽公子,葉孟秋和鄒明等人見狀恍然大悟,立刻把這稱呼學去了。
而就在眾人安坐等著上菜的時候,卻只聽到樓下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鑼聲。
“圣天子神目如電,洞察奸邪!司禮監那幾個為非作歹的閹宦被重重處置啦!”
“圣上英明,普天同慶!”
聽到這咚咚咚的敲鑼聲,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就連自己莫名其妙被坑與司禮監能扯得上一點關系的鄒明,也不由得眉頭大皺。而林老虎更是再也顧不得什么在興隆茶社吃飯值得吹噓這點小事了。他幾乎是直接跳了起來,面色一時發黑。
“壽公子,各位,我少陪一會兒!”
見人直接一陣風似的沖下樓去,張壽甚至都不用使眼色,阿六就悄無聲息地起身跟了上去。而這時候,樓下一片喧嘩,而隔著屏風,他也能聽到同樓茶客不加掩飾的議論聲。
“皇上處置了司禮監的閹宦?掌印楚寬和兩個秉筆都被貶了?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奸閹伏法,真是值得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