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郎當然滿口答應,等出門時,他卻在門口頓了一頓,繼而就笑瞇瞇地說:“說實話,就算這名次貼出去,說不定還會有人說半山堂那幾個人做出來的算經題,是老師暗自指點的,不作數。不過,只看國子監那些家伙慘不忍睹的農學策問,我就很想把他們的文章拿去出書!”
此話一出,就連劉志沅也不禁氣得笑了:“你這不只是要結仇,這是要結死仇啊!”
陸綰也不禁對兒子這報復心大為頭痛:“陸筑,你這砸錢扎人心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不能!”陸三郎一聽到老爹居然又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他的臉就黑了,“君子報仇,從早到晚!我有錢,當然可以立刻就報!”
“好了好了,高遠你別和小孩子似的睚眥必報。”張壽不得不做起了和事佬,一面說一面沖陸三郎使了個眼色,“這是兩敗俱傷的絕戶計,不到萬不得已用不著。”
也就是說,如果萬一有人質疑,那就用得著了?陸三郎登時眉飛色舞,賠笑答應一聲后就徑直趾高氣昂地去了。
他這一走,陸綰這個當爹的實在是氣得夠嗆。兒子成婚次日,拜見過他和老妻這父母雙親之后,老妻就親自張羅送了他們夫妻去新宅居住,一副生怕人在他和兩個兄長面前受了氣的架勢。現如今他在家里是鞭長莫及沒法管這個兒子,結果到學堂還是沒法管!
這個臭小子對張壽這個老師,比對他這個父親還要更信服!
還不是因為張壽這個當老師的沒個當老師的樣子,就那張臉看著云淡風輕,實則最小心眼的人,否則怎么會和陸三郎這么契合?
陸綰到底怎么腹誹他,張壽一點都無所謂,反正恨不得扎他小人的,又或者說已經扎他小人的,那恐怕是數不勝數。因此,陸三郎一走,他也信步離開了公廳,卻是直奔半山堂。
因為之前分堂的緣故,半山堂如今占了三間小課室,正和九章堂隔著一堵墻。
可這會兒兩個課室都是空的,剩下的一個課室中,恰是能聽到張大塊頭那嗓門極大的嚷嚷聲:“之前分堂是分了,可那些來講課的先生哪個能像老師這樣,對咱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就是講完了算數!”
“如今我們從國子監出來,他們就立刻撇下我們這些學生不顧了,這樣的老師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就算咱們老師單單九章堂兩個班都忙不過來,之前劉老大人不是給我們上了兩課嗎?他可是堂堂太子詹事,來教我們,這面子還不夠大嗎?大家齊齊去懇求一下他,說不定他日后肯一直來教我們呢?”
“想得倒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