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花七并沒有撂著他們在風地里一直等著,沒多久就現身了,卻是二話不說就吩咐眾人動身。直到一眾人等默然步行,先出玄武門,再出北安門,當看到那邊廂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邊赫然還有幾個面生的青衣雜役時,這才陡然神經緊繃。
莫非是要護送哪位貴人……甚至可能是皇帝出宮么?這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往哪去?又是去某家大臣家里夤夜談心,還是皇帝興許在宮外結識了什么紅顏知己?
雖然后一種可能性相對極低,畢竟皇帝還不至于荒唐到那地步,但如今皇后已經成了廢后,宮中只余兩位貴妃,東宮也已經有了太子,縱使太后也不怎么管皇帝的私事了!
雖然心中多有無限疑竇,但眾人誰也不敢多問一個字,一時按照花七的吩咐,上馬的上馬,隨車步行的隨車步行,小心謹慎地護持著馬車前行。當最終馬車停下,方才有熟悉地形的人恍然驚覺,這竟然是國子監之外。
而緊跟著,他們就只見花七竟是徑直下馬來到馬車旁邊,伸手打開了車門。因為這是國子監的緣故,眾人原以為下車的十有**乃是突然心血來潮出宮夜游國子監的皇帝,然而,等到花七開門之后,卻是徑直看向了他們。
“還愣著干什么?都過來搬東西!”
搬……搬東西?一大群御前近侍簡直是傻了。這樣普通規制的馬車,一向是皇帝微服出行的必備,往日他們也不是沒有和銳騎營一同小心翼翼地擔當扈從護送出宮,而現在聽花七的口氣,車里不是皇帝,而是什么東西?大半夜的緊急任務,竟然是搬東西?
直到第一個人在愣了半晌之后,慌忙上去把車廂中的東西搬出來,其他人也趕緊捋起袖子加入。
然而,原以為的重物,卻是一卷卷輕飄飄的黃紙,眾人有心在新任大上司面前顯擺一下力氣的心思完全落空,反而不由得胡思亂想了起來。
皇帝對國子監不滿好像由來已久,否則之前也不至于親自蒞臨,下旨整飭國子監,還要給祭酒司業以及其他學官提升品級,最初也有一點作用,可后來那一場場紛爭之后,九章堂和半山堂都直接從國子監分離了出來,這座最高學府好像又成了眾矢之的。
如今大半夜的,皇帝突然派他們這些御前近侍出緊急任務,難不成是為了張貼一大堆不利于國子監那些學官的揭帖?
果然,在眾人那難掩好奇和疑慮的目光注視下,花七輕描淡寫地說:“這黃榜上都標注了順序,按照數字先后,往墻上張貼吧,緊挨著貼,別回頭貼不下時傻眼。這可是皇上全都一一看過的,你們把活干得細致一些,誰貼錯了,那就自己回去領罰!”
眼看二三十個人把所有紙卷都搬了下來,用于粘貼的幾桶漿糊也都分了出去,但緊跟著一個個人就看著空白的墻頭開始發愣,花七不禁沒好氣地罵道:“算一下紙卷的寬度,用步子測一下這墻壁的長度,然后用墨線劃出位置,最后粘貼,這也要我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