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像現在,監生名頭式微,而聽到監生才能為東宮侍從,有人就居然這般忿忿不平!”
面對這樣針鋒相對的反詰,剛剛那隱于人群中說話的人登時面上漲得通紅。
再加上他這石破天驚一嚷嚷,發現四周圍看他的人很不少,其中還有認得他的,一想到事后興許會被針對,此人就不敢再貿貿然亂說話了。
而三皇子在舉了當年的例子之后,卻又沉聲說道:“監生在國子監修業時間,各有不同,恩貢、因尊長死難國事而恩蔭,以及鄉試副榜取中而貢入國子監的,大多是六個月。而捐監者往往并不真正坐監修業,其他亦是時間各不相同。只有如縣學府學例貢國子監,方才坐監三年。”
“但如今看來,恩貢等等出身的監生,坐監半年,卻也不能實際上學到什么,因而孤打算稟明父皇,無論何等出身,要最終坐實這監生二字,都需要坐監三年。你若是想要早點以監生這出身赴吏部銓選,可以,一路升到率性堂,然后名列前茅,就可以出監了!”
“至于舉人也想躋身東宮侍從,那就更簡單了,鄉試副榜尚且可以入監讀書,那鄉試正經桂榜出身的舉人,又如何不能入監讀書?只要你自信能在國子監中超越絕大多數人之上,那東宮大門自然為你敞開!”
“可是,如若你們明年金榜題名,考中進士,隨即又在館選之后留館為庶吉士,庶吉士散館之后,又因學問精深和錦繡文章被選為東宮講讀,成為孤的老師,難道這不比眼下這區區一個東宮侍讀更光鮮嗎?十年寒窗苦讀,難道不應胸懷天下之志,怎能以區區侍讀為念?”
優哉游哉隱在其他講讀身后,張壽微微瞇著眼睛,心里對三皇子突然出現在外頭這輛馬車上倒是不太意外。
畢竟,這年頭沒有防彈轎車,但至少有防弓矢的馬車,關鍵時刻門一關,除非你有非凡的力氣,否則根本不可能打破防御,阿六沒有把三皇子悄悄送出國子監,送上這輛馬車,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否則難道還把三皇子直接背去北安門,然后靠兩條腿走回慈慶宮去嗎?
當然,就不知道是三皇子的主意,還是阿六自作主張。
然而,三皇子此時這樣一番條理分明的話,那就非常難得了。突然成為太子,要面對非常沉重的課業,在這樣的課業之余,不但要接受皇帝的教導,竟然還能擠出時間進行思考,可以說,哪怕是選擇了三皇子的皇帝,在最初的時候都小看了那個小小的孩子。
當然他也是,想當初他怎么會想到,那個靦腆羞澀的孩子竟會如此蛻變?
不過,三皇子到底還小,就算表現太好,皇帝如果真的要疑忌這么一個太子的話,遲早還要五六年,因此他并不怎么擔心會發生不忍言之事。
于是,眼看三皇子在說出那一番話后,人群中再也沒人開口質疑,而四皇子也被拉上了馬車去,他直到其他人都一一上車后,卻審視了一番聚集起來的監生,這才上了最后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