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連日繁忙疲憊,確實一覺睡到天亮,具體情況確實是不太清楚。”
張壽氣定神閑地說出了這句話,瞥見那些朝臣不少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至于真當成果然如此,還是覺得他在推搪,他當然無所謂,當下就不慌不忙地說:“但昨夜臣家里是阿六帶人防戍,所以一大早被叫起之后得知有那么一回事,臣自然找了他來問了個明白。”
他將早晨安陸代阿六說的那些話再次轉述了一遍,包括前頭圍墻進人虛晃一槍,后頭密道封堵的出口被人突然偷掘開來,賊人由此潛入,至于花七那機關逞兇,他卻略過不提,只說是阿六早早有所預見,在那兒守株待兔伏擊,因此建下奇功。
可即便如此,張園腹背受敵,結果卻一邊四死兩傷,另一邊生擒兩人的戰果,也確實讓眾多朝臣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因為孔大學士早起臨時病假沒能出席,趁亂溜出孔家來參加上朝,想要觀觀風色的孔九老爺,聽說之前被自家兄長罵作是暴發戶的張壽,府里竟是有一批如此兇殘的人,哪怕早知道張壽身邊自詡管家的阿六很厲害,他也禁不住暗自凜然。
一個人厲害不足為奇,可張園那么大,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照顧周全的!所以說,他之前之所以誤傳了朱廷芳遇刺重傷的消息,只怕根本就不是阿六無意泄漏,而是人故意泄漏的!
而皇帝則對潛入張園的賊人死了四個,另外四個遭生擒這個總體結果并不意外——要是阿六沒這本事,反而倒不像是花七真正的衣缽傳人了。
只不過,他勢必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再召來阿六再問個明白——當然早朝之后他一定會這么做——因而,此時他便嘿然一笑,贊了一句果然名不虛傳。可正當他準備繼續問趙國公朱涇等人的時候,張壽卻又開了口。
“另外有一件事,臣也不得不稟報皇上知曉。昨天晚上阿六先去了一趟銳騎營本部大營,回來時卻遇到了有人截殺他……”
當著群臣的面,張壽淡淡地把江卓兒被阿六拿下之后,乃至于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出來的口供前因后果都娓娓道來,但僅僅是把話說到此人坦陳是干臟活的,就戛然而止。即便如此,能來參加常朝的這上百個文武大員,一瞬間遽然色變的竟然占了一多半。
哪怕是自己沒干過的,卻不得不拼命回憶審視,自己家里有沒有不肖子孫,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以及那些實際辦事的下人,會打著自己的名號接觸那個骯臟黑暗的圈子。至于自己確實吩咐人去接洽過這些人物的,那更是緊張得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
這其中……自然包括江卓兒供述出來的孔九老爺。
剛剛和宗族中最能讀書,官也當到最大的大哥放對了一場,還被人揪著領子大罵,此后眼看孔大學士被朱廷芳一番話給氣暈過去,他自己更是切身體會到了朱廷芳悍然闖入孔府之后,面對自己時那毫不掩飾的敵意,要說擔心當然是擔心的,卻還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