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被孔大學士一番話唬得失魂落魄,匆匆去召來兒子兒媳們一番劈頭痛斥時,秦國公張川也重新回到了宮里,對皇帝如實把自己對孔大學士施展的那個小伎倆說了出來。
結果,皇帝忍不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端詳了人好一會兒,隨即才失笑道:“張卿,我一直都覺得,你這人乃是赤誠忠厚的謙謙君子,原來你還會耍詐?”
張川卻并不在意皇帝的調侃,滿臉忠厚地說:“臣去了孔府之后,孔大學士的那位二公子親自出來迎接,千方百計拖延時間,好像不太愿意讓臣去探病,直到臣說是奉旨,他才不得不讓路。那時候臣就在想,孔大學士是不是有什么顧慮?”
“等到見了人之后,臣發現他雖說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精神尚好,寒暄幾句之后,人卻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臣就覺得,若是直接用皇上旨意強壓,他會不會生出逆反心理,推搪不去。既然如此,臣就只好以身作則了。”
皇帝不禁被逗樂了:“你就沒想過萬一弄巧成拙是什么結果?”
“大不了那時候臣就親自去一趟。”張川一本正經地說,“雖說臣這個秦國公,不如孔大學士這個閣老有名,但也不會差太遠,而且作為順天府尹,去做這種事也是理所應當。當然,皇上之前只不過是讓臣去傳一下口諭,臣卻自作主張,還請皇上處分。”
“處分就算了,朕還沒這么小氣!”皇帝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著這個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二代勛貴,繼而饒有興致地摩挲著下巴,“朕之前怎么就沒發現你是這么有意思的人?也是,如果你沒意思,怎么會養出張琛這么個兒子?”
要是換成某些真正一絲不茍的大臣,聽到這有意思三個字,絕對會立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但張川比朱涇更年輕,和皇帝恰是同齡,而且少年繼承國公爵位,母親在世時又是太后那清寧宮中常客,所以他其實很熟悉皇帝的脾氣,因而只把這話當成了尋常調侃。
“臣就是為人笨拙,不知道怎么和兒子相處而已。”張川笑了笑,隨即就誠懇地說,“至于那點小伎倆,也是因為臣覺得皇上也許不計較,這才斗膽試了試,還請皇上恕罪。”
“恕罪也好,處分也罷,這種話都不用多說了,朕找你辦這件事,算是找對人了。你出宮之后再讓人去捎個話,讓孔大學士親自上書,省得回頭別人說朕逼著他帶病奔波,回頭又說朕不體恤大臣。”嗯,張川這事確實做得漂亮,他那被人詬病的口諭就可以省了!
見張川立時應是,他就語重心長地說:“朕聽說瑩瑩給張琛牽線搭橋好幾次,可一而再再而三總會出狀況,最后功敗垂成。你這個當爹的也要想想辦法,比如像你今天這樣,給張琛設個圈套!不要平常不管,一管就只知道打!朕雖然沒資格教你,但你可以和別人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