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輕咦,又是一陣腳步聲,張壽就看到朱瑩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顏色鮮艷奪目的衣裙看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卻迎來了朱瑩有些嗔怒的一瞪:“看什么看,這又不是大紅色,這是櫻桃色!,和昨天晚上的新婦衣裳不一樣的!”
“你知道各種青色綠色,知不知道紅色也分很多種?”
“單單淺色的紅色,就有妃色、品紅、桃紅、海棠紅,稍微深一些的,那便是石榴紅、櫻桃色、銀紅、大紅,朱紅和丹色卻也差不多。再深一點,那就是絳紫、胭脂色和茜色……你以后穿衣打扮,可不能千篇一律,家里各色鮮亮顏色的好料子多著呢。”
說到這里,朱瑩方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不希望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覺得,她們往日里最憧憬的謫仙人如今成了婚就黯淡無光了,我要你比從前還更光彩奪目!”
張壽還能說什么?他嘆了一口氣,直接舉雙手投降道:“娘子,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你就排揎我一堆。我對顏色確實沒有那么多研究,也不知道光紅色就有那么多種……所以娘子要給我做什么顏色的衣服都行,總之,我就是個衣架子,任卿卿打扮,行了吧?”
朱瑩猛然想起了昨夜耳鬢廝磨時,張壽說她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環肥燕瘦的缺點全都沒有,那就是十足十的衣架子,還引申出手感之類很多讓人想著就面上發燙的對話,她剛剛那點強勢登時飛到了爪哇國,一時嗔道:“胡說八道,什么卿卿,什么娘子,難聽死了!”
嘴里這么說,她臉上卻掛著欣悅的笑容,徑直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見張壽已然坐起身,她就伸手從身后的湛金和流銀手中接過衣服,一如那些伺候丈夫的新婦一般,為張壽穿上那一件件衣服。她的動作明顯很生澀,只是那眉梢眼角,卻掛著毫不掩飾的柔情蜜意。
而新婚之夜能讓妻子滿足,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那當然也是非常得意的一件事。因此,張壽沒有拒絕朱瑩那一點都不熟練的伺候,當最終穿戴整齊之后,他沒有仿效古人那般為妻子畫眉取樂,而是順手牽了朱瑩的柔荑,手指在她掌心輕輕刮了幾下,就施施然出了內寢。
而跟在后頭的湛金和流銀雖說沒察覺到那些小動作,但看到那十指相握,忍不住都對視一笑。怪不得太夫人當初在老爺和大公子相繼傳出不好的訊息后,會那般撮合這兩人……要是她們早早知道自家小姐的姑爺是張壽這樣的人,一定也會如戲文中的紅娘那般拼命攛掇!
雖然但凡做丫頭的在接受各種教導時,紅娘全都是最大的反面例子……
因為自己起晚了,時辰已經不早,再加上往日張壽常有陪著吳氏用早飯的習慣,這一次干脆就攜著朱瑩一塊去了。而吳氏早早就在房中等了又等,此時終于見到兩人同來,衣袍鮮亮,容光煥發,分明是心滿意足的表情,哪怕她早知道必定如此,卻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而她堅持只肯受了張壽和朱瑩半禮,聲稱大禮該等到了家廟拜祭父母再行。不但如此,等兩人行過禮后,她接過朱瑩孝敬的衣衫鞋襪,卻又把兒媳婦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瑩瑩,你從前剛到村里就說要留下,我雖說歡喜,卻也不敢去想,你對阿壽竟然會一見鐘情。我見識淺薄,可也知道,男女之事,如果女子先動心了,大多數男子自恃得到了美人傾心,往往會不知道珍惜……鶯鶯便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