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因為之前那些機器而造成的破產乃至于失業的人,也許張壽會覺得自責內疚。可是,這種事又怎么能怪張壽?
于是,心里轉過了萬千念頭,阿六說出來的卻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好。”
而張壽看到阿六真的去交待了幾句就陪著自己進了車廂,他在坐下之后就舒舒服服往后依靠,笑瞇瞇地說:“瑩瑩也嫁進來好些天了,你這個管家連他的人一塊管,也已經好些天了。來,你和我說說,都有什么成就,又有什么困難?”
這種日常訓練阿六說話一般的閑聊,就是當初張壽在村子里病剛好那些日子,窮極無聊下的唯一娛樂。而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很喜歡拉上不善言辭的阿六說話,想當初人是真的頂多只說三四個字,而現在,只要需要,阿六的話是越來越多了。
此時此刻也是如此,哪怕聲音平板,沒什么表情,但阿六還是認認真真地復述起了他那其實并不精彩的管家生活。可是,張壽聽著朱宏等人努力融入張園,以及阿六和他們那貧乏卻有趣的互動,他仍是覺得心情挺好。
突然,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阿六這濃眉大眼的小子早早叛變了過去,早早和朱瑩打好了關系,是不是就是想著哪怕朱瑩帶著一大堆人嫁過來,依舊動搖不了人那管家的位置?
想到這里,張壽忍不住啞然失笑,手指點點阿六:“你小子真是看著老實,其實比鬼還精明!朱宏他們這些長在趙國公府的,看著精明,其實卻比誰都老實,他們哪里斗得過你!”
對于張壽這樣的評價,阿六的表情卻是異常平淡,但說出來的話卻霸氣十足:“他們打不過我,當然只能服我管。”
要真是論誰能打,然后定地位高低的話,那還要手段干什么?張壽情知阿六的手段哪怕簡單粗暴,卻也往往直指人心,他不禁笑著搖了搖頭,這才若無其事地問道:“朱宏這些懂事的姑且不提,但其他人呢?要知道我們剛搬到張園時,還從趙國公府借過人來幫忙,有沒有人瞧不起家里那些沒什么經驗資歷的小家伙?”
“內院是大小姐掌管,已經有人多舌被逐回趙國公府去了。”沒有解釋具體情由,阿六只是簡單提了一句,隨即就突然意識到什么,又咳嗽一聲道,“少夫人說,外院交給我,所以第一天你們去祭祀家廟的時候,我就讓楊好鄭當那些小家伙結陣和朱宏他們打了一場。”
用自認為最自然的方式改了對朱瑩的稱呼,阿六嘴角就勾了勾:“然后很多人觀戰,小家伙們卻贏了。”
這一次,換成張壽詫異了。朱宏等等這些冠之以朱姓,而且排行都是統一輩數的護衛,在趙國公府朱家也算得上是頂尖的一群人,這是托大只出了朱宏一個還是兩個人,竟然淪落到被一群小家伙圍毆到當眾輸了?
就算那些小家伙是花七教出來的……趙國公府的這些人應該也是吧?一方是頂多速成幾個月,一方卻可能是耳濡目染多年,這居然能打成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