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們遇到危局就當張邦昌那個該死的宰相還差不多!”
張大塊頭被自家老爹揍得嗷嗷直叫,還待申辯幾句,總算他老爹就停下了那在他屁股上肆虐的連鞘刀,甚至又松開了手,任憑他在地上跌了個四腳朝天。
“你給我聽好,從古至今,不論什么朝代,但凡皇帝還在的時候,縱使被人罵兩句昏君,但大多數黑鍋,那總得是奸臣來背的。但所謂的奸臣又哪里肯一個人背黑鍋?少不得也要拉人墊背,這時候,打了敗仗的敗軍之將,自然而然就該死了。”
“所以,從古至今,敗軍之將有戰死的,有自盡的,有脫逃的,有逃回去之后卻被追責乃至于處死的,當然也就絕對少不了屈膝事敵的……但是,屈膝事敵的那些人,其中既有被斷絕了援軍的李陵,也有守襄陽六年不見援兵的呂文煥!”
“所以南宋會有那樣的結局,都是之前種下的因!兩宋之交,活該那一堆君臣北狩……屁的北狩,打了敗仗凄凄慘慘被敵國擄去做了奴才,真要有志氣,在半路上直接一頭撞死,也能好歹留個不屈之名。居然還有人在那感慨什么千古艱難惟一死,倒好像還挺委屈似的!”
尖酸刻薄地罵了好一會兒,襄陽伯張瓊這才瞥了一眼地上呆若木雞的兒子,隨即一字一句地說:“總而言之,既然你抽到了下下簽,要我說,若只有你一個人,哪怕拿著金國那滿手好牌,說不定也會被人陰死。去找那個梁小舉人,你們兩個搭配一下。”
“張學士那分組實在是浪費,既然都是金國,還要兩組干什么,你們兩個人一組就夠了!軍略上,我給你出主意,至于廟算權謀,讓梁小子開動腦筋。對了,你再去問問張壽,他家里不是還有姓宋的他們好幾個舉人嗎?要是愿意,全都拉過來和你一塊參詳。”
老爹你原來不是因為我不得不選了金國站邊而氣急敗壞的嗎?你都一度這樣,那些舉人怎么會愿意站在金國這一邊?張大塊頭呆滯而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直到發覺襄陽伯張瓊那眼神中又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惱火,他才驚叫一聲慌忙跳了起來。
他也顧不上去揣測老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卻是點頭如搗蒜道:“爹,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找人!您且放心,我肯定把那幫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眼見張大塊頭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張瓊這才沒好氣地呸了一聲。剛剛那確實都是他的心里話,很久以前,他親率一支偏師作為策應北征時,也曾經誤打誤撞地一頭遇到敵軍主力。那一仗打得昏天黑地,甚至連身邊的親兵都快拼光了。
那時候,勸降的使者就是拿著李陵和呂文煥的例子來勸他,他也不是沒有生出過猶豫——可最終還是死咬著牙頂住了。
可那并不是因為,睿宗皇帝的恩遇如何如何……睿宗皇帝對他確實很器重,但他跟著對方奪取了天下,身上創傷處處,拼死拼活,幾度險死還生,并不覺得自己就對不起人,更何況他也已經歷經了三天三夜的拼死廝殺,已經足夠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