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瞥了一眼滿臉迷糊的金發少年,心想若真的演變成一出吳大維侍讀慈慶宮,那就真的是太美的場面。然而,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只能對紀九使了一個眼色,讓人來負責對這個金發少年解釋清楚,隨即就對其他人吩咐了一句。
“剛剛你們聽到的這些,不得外傳,違者后果自負!”
警告了學生三緘其口,等到快步跟上了皇帝,一路出了公學大門時,張壽見朱宏已經聞訊出來牽馬等候在了那兒,而皇帝已經一馬當先地疾馳了出去,他在翻身上馬之后,立刻就對朱宏低聲囑咐道:“你去女學那邊給瑩瑩送個信,就說皇上硬拉我去慈慶宮了。”
見張壽揚鞭就走,朱宏來不及問太多,只能滿腹狐疑地依言照辦。當然,朱瑩今天吩咐跟從張壽的其他那些家丁家將,自然還是緊緊跟隨在了張壽身后。
于是,當一行人一路疾馳到東安門時,這些原本出自趙國公府的隨從順順利利就通過了門禁,直到東華門時方才被留了下來。畢竟,再往前那就是宮城的范疇,就連大多數外官也不能擅入,更不要說他們了。
如果不是東華門內除卻慈慶宮,還有文華殿和內閣,皇帝恨不得直接縱馬進入。也就是他這個天子突然在宮城騎馬,容易讓人誤認為是出了什么震動天下的大事,他才把御馬扔在了東華門,自己怒氣沖沖地步行而入。
而跟在后頭的張壽實在是趕不上皇帝那超級大長腿,再加上他可不想第一時間跟著皇帝進慈慶宮撞破那一幕,因此索性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
鑒于他是通籍宮中,常常到慈慶宮講讀的老面孔,因此雖說被皇帝一行人完全丟下,孤零零地一個人落在最后面,但在宮城東面這外官最多的區域,他的出現卻也并不顯得太過醒目。一直等到他進了慈慶宮前徽音門,竟沒有一個人問他此來半個字。
而到了這里,他才算是碰到了攔路的人。那是七八個守門的銳騎營衛士。因為他常來常往,衛士們也只是依照慣例查了他的牙牌,隨即登記之后,那個和他非常熟稔的隊正就輕聲問道:“皇上剛剛怒氣沖沖地進去,這是出了什么事嗎?”
“我也不知道。”
張壽滿臉詫異,甚至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茫然。見那隊正自知失言似的打了個哈哈,隨即就讓到了一邊,他有心放慢一點腳步,避開里頭可能有的狂風驟雨,可想想這是在眾多衛士的眼皮子底下,他最終還是加快了一點腳步。
于是,當他踏入慈慶宮的時候,正趕上了皇帝的雷霆之怒:“這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呢?”
張壽一眼就看到了滿臉無辜的陸三郎。說實在的,小胖子那張臉向來顯得憨厚沒有城府,仿佛只是一個單純的老實胖子,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就如同他也好,皇帝也好,都不會被眼前這小胖子的表情輕易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