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就含笑說道:“娘娘實在是太想得開了,和您相比,公學半山堂里那些貴介子弟家中的長輩,還沒這么開明。”
眼見張壽泰然自若地在那說著半山堂中學生家里的八卦,什么某家長輩因為兒女說要開馬場,于是拎著拐杖在家里追殺了那不爭氣的后輩一個時辰;什么某家下人和外間百姓家通婚,要求家產幾何,如同賣女兒;什么某家兒郎幾次相親,竟然遇到了職業代相親女……
三次都碰到同一位代打,也算是一種另類緣分,據說那是某破落人家的千金。
玉泉見張壽在那津津樂道地說著,就仿佛是陪尋常長輩閑話家常,而裕妃的表情則是漸漸放松,不時還問上幾句,她在輕輕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有些佩服張壽的鎮定。
畢竟,男人不進產房,這是很久以來的不成文規矩,再親近的人也只能在外頭等候那或好或壞的消息,張壽小小年紀面對這種突發狀況,竟然還能想出這樣安慰產婦的法子。
張壽變著法子跳躍話題,盡量讓裕妃少思少想,期間,他看到穩婆進出簾帳內,少不得更加后退了幾步以免礙事。而很快,他的幫手就回來了。卻只見朱瑩步履輕快地進來,隨即笑吟吟地說:“阿壽,娘娘那個箱子好大,全都是她這些年珍藏的書,還有幾件兵器!”
“那些書都是各種各樣的志怪玄奇,文人筆記,所以她才覺得明月那個最愛經史文章的丫頭不會喜歡,至于兵器……呵呵,明月就更加碰都不會碰了!里頭竟然還有一套甲胄,哎呀,我剛剛真的很想披掛出來讓你瞧一瞧!”
裕妃頓時眼睛中流露出異彩,剛剛的輕松之色去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急切,人甚至一抓闖床褥,想這么坐起來:“既然你想穿,那就快去穿給我看看!雖說那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但保養得很好,從來都沒在外頭穿過,也不怕有什么煞氣……快,你打扮了給我看看!”
朱瑩微微一愣,隨即也沒有太多猶豫,直接道了一聲好,竟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而張壽則看到,床前侍立的穩婆突然側頭看了看玉泉,緊跟著,那位清寧宮尚宮就看向了他,用極其細微的幅度搖了搖頭。他先是心中一緊,誤以為裕妃眼下的狀況很不好,可再見玉泉神色平和,再加上剛剛一群人的忙活和異味,他再一細想,不禁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
不會是……裕妃的分娩前準備很順利,這就要生了,所以需要他回避一下?
張壽來不及細想,當即笑呵呵地說:“我還從來沒見過瑩瑩穿甲呢。我聽說甲胄很難穿,就算有人幫手,我看她也夠嗆。娘娘勿怪,我這就過去幫她一把,一會兒就讓您好好欣賞一下這當世花木蘭是什么光景。”
見張壽含笑朝裕妃點了點頭,旋即就真的卷起袖子一副幫忙的架勢過去了,玉泉頓時如釋重負。要知道,那穩婆蠕動嘴唇暗示她,裕妃的產道已經打開了五指,眼看就要打開六指,接下來說不定什么情形,所以她當然希望張壽這個男人看懂暗示趕緊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