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皇帝吩咐楚寬再道一遍來龍去脈,他聽著聽著,就不知不覺放下了捂嘴的手,聽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嚷嚷道:“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父皇您別上當!”
話音剛落,他就只見皇帝對自己伸出了兩根手指頭,這赫然是說要抄二十頁書。換成平時,他早就怏怏住口了,但此時卻依舊鼓足勇氣道:“父皇之前就說過,太祖皇帝如果真的在海外建國,那也會堂堂正正回來,可這次算不得堂堂正正!”
“兒臣不相信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會這么巧!而且,前時楚公公他們審問出來的大哥和二哥的事,也該好好質問這些家伙,怎么能就這么簡簡單單把這些來歷不明的家伙當成使臣看待!”
這一次,皇帝終于沒有伸出第三根手指來駁斥義憤填膺的四皇子。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輕描淡寫地說:“因為這所謂的使團一部分人是坐馬車一路過來,一部分人是由山海衛派人護送,快馬加鞭馳驛而來,一天要趕路至少六個時辰,所以這兩天應該就會到京城。”
“會同南北館如今都已經入駐了眾多使團,用來接待這些還不知道算不算使臣的家伙,恐怕不合適,畢竟他們身份存疑。朕記得沒錯的話,公學似乎年前要停課了吧?能不能騰出來先安置這些人?然后,張卿,你帶著四郎出面,見一見這一撥所謂華國使臣。”
見四皇子高興得一蹦三尺高,一旁的三皇子則是欲言又止,皇帝這才嘿然笑道:“朕知道三郎你也想去,但你是太子,現在出面的話未免有些太高抬了他們。且看看吧,如果真的能確定海那一頭還有個華國,你再出面不遲!”
三皇子也不相信這突然冒出來的所謂華國使團,所以與其說是想要出面,不如說是希望親自揭穿這些家伙的真面目。可是,皇帝都這么說了,他也只能點頭答應,隨即就用期冀的目光看向張壽。
料到自己肯定是逃脫不掉這么一件棘手的事,張壽只能無可奈何地嘆氣道:“既然如此,臣也只好勉為其難。唉,年關將近,臣本來還打算偷個清閑享享福,再加上那邊府里太夫人正病著,臣也想陪著瑩瑩盡盡孝心,這下全都泡湯了。”
這次,換成皇帝有些尷尬地摸鼻子了。要知道,太夫人也是他的姨母,雖說他已經派三皇子和四皇子去探視,自己本打算跟著也去一趟,可兩個兒子都被人毫不留情地攆了回來,從朱涇到朱廷芳,再到朱二和朱瑩,全都被攆去各自做事,他想想就不去討罵了。
畢竟,太后從前待他僅僅是嚴厲,是獨斷專行,太夫人則是更喜歡擺事實講道理,語重心長,但一番話常常說得他額頭冒汗,所以他輕易不想領教。
如今把人家的孫女婿在新婚之后第一個大過年的時節就派出去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太夫人見到他雖說絕不會有怨言,但光是這件事的處置方式,就已經足夠人說他一頓了!
想到這里,皇帝就板著臉岔開話題道:“然則實錄等等都說太祖皇帝是壽終正寢,如今這些人進京,一旦真的驗明正身,三位大學士的意思是,托詞是當初太祖皇帝退位最初航海留下一部分人后,在海外馴化……嗯,教化土著,而后建國,因思念中華,所以立國為華。”
“等等……”雖說知道不太合適,但張壽還是忍不住開口打斷。否定太祖后裔的存在,這對于以天朝正統自居的大明君臣來說,這是唯一卻不可置疑的選擇,三位大學士能夠想到教化兩個字上,那也是絕對急智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