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當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子之后,他這才站起身來,旋即非常突兀地開口問道:“對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這樣一個問題問出來,他就只見五個人正在你眼看我眼,而那個一直都努力把所有話題都搶過來的中年人,則是雖說竭盡全力想要做出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姿態,但很可惜的是……這位仁兄的表演功底不算特別強,很明顯和那五個人格格不入。
最終,就只見六人先后搖了搖頭,但張壽卻知道,有人知道,有人真的不知道。雖說他很不想在皇帝非常重視此事的情況下,第一天就拆穿真相,但當他走出門口之后,卻沒有理會正在那氣鼓鼓和小花生鬧別扭的四皇子,直截了當開口叫了一聲阿六。
下一刻,少年就悄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言不語。當聽到張壽蠕動嘴唇輕輕吩咐了幾句之后,他就后退了幾步,再次隱遁無蹤,恰是來無影去無聲。
而剛剛豎起耳朵也沒聽到端倪的四皇子頓時有些急了。可看到張壽頭也不回地往學廳走去,他回頭看看那什么動靜都沒有的小飯廳,再想想剛剛被小花生揪出來的情景,最終還是拔腿追了上去。靠著一雙小短腿,他最終在門口截下了張壽。
“老師……”
張壽沒等人說出后半截話,他就沒好氣地說:“雖說他們身份未明,區區侍童當然也可以瞧不起他們,但你要想到,鄙視也好,輕蔑也罷,放在心里無所謂,放在臉上被人看見,那反而會顯出你的不同。你看看小花生和蕭成,他們兩個誰會這么七情六欲上臉?”
四皇子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直到張壽轉身進屋,他這才趕緊又跟了進去。可他還來不及絞盡腦汁想好自己應該怎么誠懇認錯,積極挽回剛剛那一時沖動的影響,張壽就說出了一句讓他大驚失色的話來:“好了,你回宮去吧。”
“老師,你別趕我走!”如果可以,四皇子這會兒簡直想要撲上去抱張壽的大腿,那真是被嚇得慌極了,“我都能改的,你既然說了,我肯定都能改的!”
“停,停,我又沒說是趕你回去!”張壽一語喝止了四皇子,見人這才露出了極度乖巧老實的表情,他就沒好氣地說,“我是讓你回去代我稟告皇上,雖說還沒有確實的證據,但這邊六個人,依我看來,至少其中五個都不是來自所謂的海東華國。”
“嗯,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不是日本來的,就是高麗來的。”見四皇子因為自己這話而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張壽就笑著說道,“你和小花生蕭成剛剛不也都想到了嗎?既然是從北邊往南來,又能夠和大明人士一樣的膚色和口音,不是高麗日本,還有誰?”
在最初那極度震驚過后,四皇子頓時氣炸了肺:“豈有此理!他們怎么有這么大的膽子!他們兩國國主難道就不怕咱們問罪嗎!”
“你以為高麗和日本的國主和咱們大明一樣,皇上一言九鼎,天下莫敢不從嗎?”張壽啞然失笑,隨口給四皇子普及了一下朝鮮和日本的政治制度。兩班和王族,幕府和公族……雖說他也不算是什么朝鮮和日本歷史專家,但至少比這年頭的明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