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間,山海路參將心里就竄出來一個大膽的念頭——這種兵器在戰場上自然是施展不開,可如果是在這種地方用于強攻,那簡直是太合適不過了!不,更準確地說,這玩意好像更適合于用來黑夜行刺吧?
他慌忙暗自呸呸兩聲,強迫自己趕緊丟掉這種詭異的念頭。再偷眼去看一旁那位銳騎營都指揮使時,他就發現對方氣定神閑,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他哪里知道,自己心目中那位見多識廣的都指揮使,此時也在心里拼命敲著一面小鼓。
楚公公這是打算親自帶隊強攻?人是高手嗎?好像聽說當年靖難之役的時候人還護過太后,應該武藝不差,可這都多少年了,難道他的武藝一直都沒放下過?
可這武藝練著派什么用場,難不成真的是為了去做各種隱秘之事?可好像沒聽說過朝中哪位大臣暴斃,也沒聽說過誰家被偷了機密文書……
如果楚寬知道自己此時這么一副裝扮出來,會讓別人的思路歪到沒有邊,那么……他依舊會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繼續去走這一趟。此時他淡淡看了一眼眾人,見山海路參將和銳騎營都指揮使一臉悉聽吩咐的表情,他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句話。
“臨戰指揮,你們自己斟酌,我先進去了。”
見人二話不說就一馬當先疾沖了過去,兩位也算是頗有資歷的戰將,這才終于完全傻了眼,隨即也不敢多想,慌忙招呼了眾人跟上。至于什么策略,什么先后……他們在這驛站周圍部署駐扎也不是一天兩天,所有圖紙和方位都早就爛熟于心,計劃做了無數遍。
要不是顧忌那位二皇子,他們早就攻進去了!
驛站的圍墻不過五尺來高,對于一般人來說,那自然是猶如天塹,但對楚寬而言,就猶如一條可以一躍而過的小水溝,根本不在話下。他猶如一道閃電似的瞬間落在院子中,而就在他再次前掠的剎那,原本守在圍墻下的兩個人方才捂著喉嚨倒在地上。
雖然這動作已經極快極輕,但這院子里的人每一個都知道自己是腦袋別在褲腰上,因此做出反應的速度那竟是極快。就在楚寬露面,還不知道圍墻下那兩個人被殺的時候,尖利的呼哨聲就已經響起,緊跟著,屋子里一片騷動,而緊跟著各色箭支從窗口門口傾瀉而出。
那角度乍一看胡亂無章,可要是仔細辨認,就會發現涵蓋了前后左右的各個方向,幾乎是無死角地覆蓋了人的所有進退騰挪之路。
然而,楚寬是什么人?想當初他還是少年時,就曾經在刺客面前千鈞一發之際救過太后,這些年也曾經遇到過形形色色不為人知的危機,如今很多年沒在人前亮出的長短劍握持在手,他又何懼什么危險?
或磕或挑或劈或刺或砍,當他從一片箭雨中從容突破,來到屋門前的時候,趁著箭雨上前攔截他的四個人,已經變成了死尸。緊跟著,他右手長劍一劃拉,那厚厚的門簾頹然墜下,但緊隨而來的卻是星星點點的寒星。
這寒星不止將門前那一塊區域一股腦兒包裹了進去,甚至還如同將左右上下一大片區域全都覆蓋在內。可內中舉著一個鋼筒的漢子根本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就發現外間一片空空蕩蕩,哪里來半個人影。下一刻,他卻只聽到屋頂傳來了連聲慘叫。
長短劍直接干掉了屋頂上的兩個人之后,楚寬卻沒有再度返回從門口悍然闖入,而是勢大力沉的一腳下蹬。這猶如千斤墜似的一擊之后,他整個人夾雜著大量碎瓦等物從天而降。那些本該是障礙物的東西,卻全都成了他攻擊的手段。
然而,對于屋子里的人來說,那些碎磚爛瓦只是討厭,而夾雜在其中的惡毒暗器,那就完全是催命閻羅了。當楚寬落地之際,就只見滿屋子還能站著面對他的人只剩下了寥寥六個,剩下的全都在地上,有的還能哀嚎,有的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楚寬很清楚,這其中或許真的有死的傷的,卻也很有可能存在渾水摸魚,只等著趁他不備給他狠狠一擊的。可即便如此,他只是淡淡掃了四周圍一眼,隨即目光就落在了那六個如臨大敵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