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差事輕松到不可思議,四人老老實實跟著楚寬,眼見得人全盤復述了剛剛那兩個人的口供,雖說和自己聽到的一致,可他們直到這時候方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么剛剛楚寬不叫他們之中的某個人來筆錄?
可他們這才剛想起,就只聽楚寬慢悠悠地說:“剛剛那兩個家伙離死也就是一口氣,叫人記錄的話,就算手筆再快,要記下那些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話,卻也力有未逮。反正你們四個人可以彼此拾遺補缺,我又很自信自己的記性,就這么著吧。”
楚寬都這么說,四個人哪里還會再不識趣?當下仔仔細細讀過口供,卻又彼此再三互相印證確認,他們方才鄭重其事地簽字畫押,當然,也免不了要摁下自己的手印。
而等做完這一切,楚寬卻把收拾善后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都扔了,直截了當地策馬揚鞭回京,甚至連二皇子的尸首怎么處置,都沒特意吩咐半句。等到銳騎營都指揮使和山海路參將雙雙反應過來時,這位天子心腹已經走得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楚寬確實并不在乎二皇子的尸首如何處置。這天寒地凍的時節,其他人就地安葬,然后給二皇子尋一副棺木收殮了,然后再運送到京城,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而就算是那兩位膽子賊大,直接把二皇子就地埋了下去,他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畢竟,別說二皇子被人挾持之后做出的這些事情,被逐出宗譜的人早就不配稱之為皇子。
日夜兼程馳驛趕路,在冬日酷寒時節那自然是非同小可的折磨。然而,楚寬緊緊裹著身上那件黑色大氅,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全都在馬上,卻硬生生靠著過硬的騎術,以及還算幫忙的天氣,總算是在正月初五這一天抵達了京城。
他當然知道自己將太后口諭說成了皇帝口諭,由此直接強攻而造成二皇子殞命,此事性質何等嚴重,但既然做了,皇帝之前也有類似的氣話吩咐過,因此他絲毫沒有半點發怵。
而對于張壽之前給陳永壽出的把某個佛羅倫薩少年帶去看看是否能溝通的餿主意,他當然也一無所知。當風塵仆仆的他出現在乾清宮時,甚至就連匆匆趕出來迎接的陳永壽都吃了一驚。他上去拱了拱手,隨即就干笑道:“楚公公,您這一路可真是夠快的。”
聽到陳永壽把張壽那個敷衍似的主意給說了出來,還道是人本來已經要出發了,卻被太后下懿旨攔住,楚寬就點了點頭,隨即從懷中取出那書證口供,直接遞給了陳永壽。
“勞煩陳公公進去呈上此物,然后告訴皇上,就說楚寬此去,斬殺叛黨二十一人,幸不辱命。然則二皇子為人挾持所害,未能救回,皆是楚寬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