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微微蹙眉,他倒是未曾考慮過此事。這些年來他東奔西走,對百越這塊倒是沒怎么關注過。現在聽卓草提及后也是來了興趣,按卓草所言的確是有些道理。
“越人,怕是不好對付。”
“軟硬皆施便可。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秦國要起兵討伐百越,此事南越君必然是知曉的。除開與我們合作,他別無選擇。只要等我們扎穩腳跟后,我再進諫起兵討伐百越,如此便可坐山觀虎斗。吾等暗中下手,等他們斗個兩敗俱傷、秦人撤退后,便可順勢吞并百越!”
“大善!”
張良頷首點頭,依舊是古今不波的模樣。這事極其重要,并非說三言兩語便能決定。他還得暗中謀劃與人商議,確定此事可行后再動身也不遲。
“只是,卓君確定有資格進諫那暴君?”
“現在不行,以后絕對行!”
“哈哈,說的也是!”
卓草年紀輕輕便已是五大夫,這撐死不過半年時間。再等個兩三年,必定能成為廷臣,到時候再行進諫也不遲。
“子房有所不知,秦人素來好戰,又以軍功立國。為爭奪南征百越之事,諸多武將爭斗不休。那衛尉屠睢立下軍令,三年必能平定百越,被任為上將軍獨掌兵權。可惜暴君暫緩起兵,朝中諸多武將本就心有不甘。只要有人提及,他們必會附和主戰!”
聽到卓草在這慷慨激昂出謀劃策,蒙毅只覺得后背有些發涼。
這小子,真是夠陰的!
沒錯,聽起來的確是對張良他們有利。只要張良去做,必定也能做到。但問題在于,如此他們的所作所為便都在秦國眼下。換句話說,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秦國所洞悉。到時候攻打百越的時候,順手便能將他們都給收拾咯。
卓草這招便叫引君入甕,故意引張良他們上鉤。并且還能借此消耗南越的力量,利用張良為他們做事。比方說他們進入南越后,卓草可以讓他們幫忙繪制地圖。運送物資,沒有地圖不得行吧?
如果他再狠點,完全能派遣使臣兩頭拱火。讓南越與張良內斗,等他們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秦國順勢出兵。挑起內斗也容易,秦始皇一道詔書過去就成。比如說招降南越君,許以高爵。而張良為人生性多疑,必會起疑。秦國大可作壁上觀,待其自潰!
卓草,真的只是弱冠之年?!
其才智城府,比昔日的甘羅更甚!甘羅是有所成就便忘乎所以,恃才傲物,最后沒落下什么好下場。可卓草卻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暗中發展,這比甘羅實在是高明太多。
“卓君今日所言,吾必會告知其余反秦義士。只是此事干系吾等生死,怕是暫且不能定下還得再行商議。卓君大可放心,吾必會勸說。”
張良站起身來,心里已有分寸。他覺得卓草這計劃可行,雖說冒險了些卻也有機會。若是能招攬越人,那對他們今后起兵謀事也有好處。甭管怎么算,百越都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今日多有打擾,便先告辭。待此事定下后,吾再來拜訪。”
“草,汝去送送子房。”
卓草旋即站起身來,稍微松了口氣。
TMD!
他肚子里就這點墨水,張良再不走那他可就真的沒轍了。這個計劃有好處有壞處,純粹就看他們后續怎么去做。
等送走張良后,卓草便又回至書房。望著正在翻閱竹簡的傻老爹,卓草板著臉冷漠道:“別看了,這些文書你又看不懂。說吧,你還有什么事隱瞞著我的?”
“你是說老蒙?”
“不單是他!”卓草眼神泛著些許怒意,“我最恨別人欺騙我。甭管如何,你都是吾翁,哪怕我不承認我也未有隱瞞。可汝要是接二連三的瞞著我,那今后你們的死活我也不會再管!”
“咳咳咳……當時也是形勢所迫。”
秦始皇也只得開口為自己辯解。
只是,他心里現在也泛起些許漣漪。
他這么做,何嘗不是在欺騙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