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眉鼠眼的中年人打開房門。
左顧右盼,確認沒人跟著。
“想清楚了?”
中年人冷冷一笑,“老夫與你說過,這病沒人能治。除開吾家家長外,無人能治好你夫婿的病。那卓草不過吹噓罷了,懂什么醫術?看看,還把活生生的兩個人給治死了。他那什么藥,完全就是害人的。”
“整個谷口城,就我家宗長能治這病。把你女兒交給我,我給你帶進去。明日帶她回去,自然會把藥交給你,然后治好你的夫君。”
婦人已哭成了淚人,望著眼前懵懂無知的女娃,緊緊將其摟在懷里。她女兒不過十二歲,要經歷什么她能不知道?
瘟疫當前,有人如谷口縣令身先士卒,縱死無悔。也有喜這樣的人自遠處冒死而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但同樣也有人渾水摸魚,趁機魚肉百姓。
在街道上跳大神的巫醫,讓黔首獻上本就不多的糧食肉塊。說是祭祀昊天上帝,其實全被他們給吞了。給他們點香灰讓他們沖水喝,便說是能包治百病的良藥。
人死了?
他們根本不會正眼去看上哪怕一眼!
別人的死活,他們壓根就不在乎。
死了,便死了。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
特別是黔首的命,沒人會在乎。
……
富德,其實也是如此。
他有公士爵位,更是安樂君的遠方胞弟。
只是,他做的比這些巫醫更令人發指!
他說自己有能治愈瘟疫的良藥,但得要未及笄的女娃來取,其余人一律不得入府。女娃還得長得好看懂事,只要誠心誠意他便會賜下良藥。前幾日,有人甚至在子夜聽到府上傳來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呼救聲。
你情我愿的事,算不上欺騙。
所謂的良藥,無非只是愚民的罷了。
只是對很多人而言,同樣是個希望。哪怕再渺茫,也總歸會有人來嘗試。這些可憐的女娃,就這么被人給糟蹋的不成人形。有的第二天是被拖出來的,連路都沒法走。隨手丟給他們包草藥,便被視作能治愈瘟疫的神藥。
就算真的沒用,他們又能如何?
婦人緊緊摟住女娃,眼淚如雨珠落下。
“君上,可以換我嗎?”
“不行,只有未及笄的女娃方可。”
婦人眸子中只有絕望,望著自己女兒滿是不舍和愧疚。這是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幾乎就是從她身上割下來的肉。這年頭生個孩子和去趟鬼門關都沒區別,現在卻要她親自送自己女兒去接受那非人的摧殘,她心里如何能好受?!
這就是在用刀剜她的肉!
“還想不想要藥了?”
“老夫不怕告訴你,求藥的人很多。”
“要!”
婦人抹著淚站起身來,用手拂去鬢角凌亂的發絲。女娃其實很懂事,到現在也是不哭不鬧。雖說臉上臟兮兮的,可看的出來底子很好。特別是深邃的雙眸,水汪汪的透著股靈氣。
望著管事拉著女娃準備關上木門,婦人是死活都不肯離開。無力的癱坐在地,此刻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無助的嚎啕大哭著。
“慢!我也是來求藥的!”
就在此刻,房門卻是被人生生推開。
賊眉鼠眼的管事望著來人,頓時面露詫異。
“你是何人?”
“卓草。”
“你也來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