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遠分明瞧見對面那雙眼中泛起柔柔波光,似乎有點點光透了進去。
“的確有所耳聞,可是那位,這兩年才在畫壇揚名的?”夏侯安頷首。
盧修遠眼睛亮了亮:“不錯,蘇橫的畫作被許多人贊賞追捧,以前卻從未聽過的這號人物的。兩年前橫空出世,無人知曉他的身份長相,行蹤也飄忽不定,他被眾人傳說得很神秘。”
“我雖知曉,但卻無緣得見真跡。不知三公子為何會覺得,我的畫與蘇先生的神似?想來我這水平是及不上他半分,況且,他畫的大都是工筆,我是更擅長寫意的。”
夏侯安眨眨眼,不解問道,說著又微微垂頭,似是有些羞赧地笑。
這話顯然是在解釋強調,自己并沒有抄別人的畫。
盧明遠幾人略微有些尷尬,各自移開視線去瞧路邊風景。
盧修遠卻分明從方才那眼中瞧出,夏侯安是明白他先前話語間沒有懷疑的意思,現在也真的只是在詢問他緣由。
反而是那句謙虛的話,盧修遠總覺得從夏侯安口中說出,就總覺得成了另一番味道。
夏侯安心里大約不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吧。
“夏侯兄過謙了。若要說為何覺得相似,只能說是感覺吧。”盧修遠有些歉意道,“不過,我那里有幾幅臨來的蘇橫畫,不如拿來大家瞧瞧,也許能更直觀——口頭上說實在是晦澀。”
盧定遠忙應和著稱好,叫身后跟著的下人把夏侯安送的畫也取來,可以對照著細看細說。
“阿路,把我那幅夏侯先生的習作也一并拿來吧。”盧修遠轉過身去吩咐身后小廝,又笑著看向夏侯安,“我對夏侯老先生頗為敬仰,無奈曾祖不許我去打擾他老人家。夏侯兄不知可有興趣與我論一論?”
盧修遠笑意中洋溢著興奮的神采,溫和中帶些自信。
夏侯安看著面前男子閃爍著的晶亮雙眸,在斑駁樹影下格外耀眼奪目,那其中的期待表達得那般純粹,讓人無法拒絕。
本也是不準備拒絕。夏侯安欣然應下。
“回前院取畫大約要兩刻鐘才能回來,想來夏侯公子也有些累了,不如我們先去前面亭子坐坐吧。”盧明遠見夏侯安并不計較別人的質疑,氣氛歡快起來,便也不去阻止這游園會變成了賞畫。
他們一行人已經繞著偏園走了大半圈,到了靠西的湖水旁,隱約能聽見遠處女孩子們清脆悅耳的嬉笑聲。
眾人挪步到離荷花池約五六丈遠的水榭中,這邊,流水潺潺聲、樹葉嘩嘩聲,遮掩了遠處人聲動靜,靜謐陰涼意境悠遠,是個談詩論畫的好去處。
方才送的禮,下人是隨身拿著的,幾人閑來無事,便先看夏侯安那四幅畫。
畫卷展開,平鋪在庭中石桌上,是兩幅山水一幅花鳥一幅人物,的確都是寫意畫。